果然,楚宁到底还是开放了城门,不过比萧家老爷预料的时间晚了两天,是第六天的时候,楚宁才开门放人,萧段两家的部曲往来不绝,向四处传达的消息。
然而,就是在这几天的时间内,城外传来了一个很让人惊恐的消息,道是海寇黑胡子要上岸来抢掠,原本一些还在等着萧段两家涨价的农户,在等到两天没有消息之后,就大部份卖给了白氏。
第七天的时候,众人终于听到了萧段两家涨价的消息,但为时已晚,只收到了一小部份。
第而就在第八天的时候,白家的价格竟然一口气涨了两百文,梁米的收购价竟然达到了四百余文的高价,要知道,楚宁上个月在白氏买粮的价格,都才四百八十文一石。
此刻,白夙正在县衙与楚宁和王逸对座吃茶,当然,吃茶的只有白夙和王逸二人,楚宁面前只是摆着一碗清水。
在吃下一碗热呼的油茶之后,王逸心满意足的抖了抖衣袖,含笑问道:“白当家,楚都头,你们觉得,那萧段两家,这次还会跟着涨价吗?”
因为萧段两家打压的关系,黄县的秋税一直都没收齐,而白夙现在大掏腰包将粮价涨了上来,农户手里有了钱财,王逸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自己头上这顶官帽。
所以,王逸现在简直就已经把白夙和楚宁二人,视作他的左膀右臂,根本就不罢什么官架子,也不像寻常男儿那般,对女子多有成见,遇上自己不懂的事务,都拿出来多说多问,请两人共同参详。
当然,他这般对待楚宁和白夙二人,却不见得这二人也是对他坦诚相待,就拿楚宁来说,抢萧家仓库的事情,就没有让王逸知道,只是按着衙内账册的数量还了些回来,余下的,全都被她当成报酬自己留下了。
见白夙微微低着头,没打算作声的模样,楚宁只好回答道:“那萧段二家,定然还会跟着涨上来的。”
“为何?”
“白当家先放出了涨价的风声,自然是得了先手。后来我又阻了他们数天,城外又不知何处传来黑胡子要上岸的消息,农户们自然急着将手里的粮食出手,故此,萧段两家又是棋差一着。”
楚宁见白夙依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遂侃侃而谈,全部代劳:“目前,整个东来大部份的粮食都已经落入了白当家的手里,他们此刻即使再跟着涨上二百文,其实也已经收不到什么粮食了。”
“既然收不到粮食,他们价格涨得再高也吃不到什么亏……可惜了。”
听楚宁这么一说,王逸不禁连连叹息,自他就任以来,连接着萧段两家吃了数次亏,如今虽然在楚白二人的协助下得了些便利,但实际于萧段二家,却没造成太大的损失,让王逸觉得可惜之余,又心生担忧,万一那萧段两家再从别的地方生出事端来,他自己能否应对,还犹未可知。
楚宁看了白夙一眼,白夙也突然抬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楚宁便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进了腹中。
“县尊大人,那黑胡子,可能真的要上岸了。”
白夙不说话则已,一说话,顿时吓得王逸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什……什么?”
“这黑胡子要上岸的消息,并非是我使人放出的风声。”白夙指尖轻扣桌案,思索道:“我感觉,这黑胡子……应当就是萧段两家的杀手锏。”
楚宁闻言,心头微震,不禁暗自咋舌,她以为自己和白夙联手,到目前为止,已经看到了胜利的署光,却没想,那萧段二家的背后,竟然还有海寇这么个大杀器。
假如说,这些海寇真的跟萧段二家有关系的话,那么,萧段二家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开出任何价码,因为,就算是白夙将所有的粮食都收到了手里,最终仍然全都会变成萧段两家的。
显然白夙也想明白这一点,说完这句话,当即便冷着脸起身离去,楚宁本来也想跟着去问问黑胡子的情况,奈何王逸硬是拽着她不让走,硬是要让她想出办法来,别让海寇来祸害了治下的百姓。
就在白夙从县衙离开的时候,有个身穿黑色斗蓬的大汉走进了萧家的院墙,他身材魁梧过人,脸上留着大把的络腮胡,额露刀疤,双眼锐利如鹰眸,时有凶光闪过,吓得连偶遇的萧家小辈孩儿,当场便哭出声来。
“六叔公,您终于到了!阿公一直都盼着你能回来团聚……”
萧泽亲自过来接引,才将人引到了萧文的院落门外,便见萧文连鞋子都没穿好,急急的跑了出来,热情的拉着来人的手,眼中热泪隐隐,叠声道:“六弟,为兄可将你盼回来了。”
那络腮胡男子,正是萧文的六弟萧玮,一直都依着萧家老祖宗定下的的规矩,执掌萧家藏在外面的部曲,也就是那只名叫黑胡子的海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