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难道是自己老丈人的魂魄?可是哪有人死之后立刻就化为鬼物的?即便有那种逆天的存在,也绝对是怨气冲天化作了怨灵,怎么还会好心告诉自己线索?不掐死自己就不错了,除非……
张真仙一下子想到了一种可能,泪水禁不住潸潸落下。如果他没估计错的话,只怕今天晚上遇见的是传说中感到离阳魄了。相传在清朝末年,京城有个人参加了义和团,被朝廷抓获之后再菜市口斩首,作为多年的老街坊,大家都非常惋惜,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这被斩首的人有个街坊,十几年后因为后来战乱的缘故,逃难一路到了云南,忽然在昆明大白天看见了当初被斩首的这个人。他觉得有些不可能,但是因为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上前去打招呼,却没想到对方也认出了他来。
这街坊就问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是被问斩了么?”那人也是满脸的迷惑,说:“我也不知道,当年我被开刀问斩,眼见着侩子手的刀要落下来,我吓坏了就死命的挣扎,向往出冲,没想到居然被我一下子冲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脱了困,我连头都没敢回,直接冲着城门跑出去,跑了整整一天多,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后来害怕被朝廷捉拿,也没敢和家里联系,就跑到云南一直到现在,我的通缉取消了么?”
听到这话,那个街坊立时有些傻眼,看了看头顶的日头,又看了看地上这人的影子,只好干巴巴的说:“哪有什么通缉令,你老婆都改嫁多少年了,当年我们看着你脑袋被人砍下来的,难道那不是你?”
这话一出,这街坊立时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对面这人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站在路中央不停的打量自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从此再没了踪影。
这就是离阳魄的传说,据说心中有执念的话,在临死之前求生欲望异常的强烈,人的三魂七魄会从身躯中生生脱离出来,最后变成这种无法解释的存在,不是鬼魅也不是妖物,是活生生的人,仿佛有肉身却又容易消散。
这种存在是靠着心中的一缕信念支撑,如果这缕信念被击碎,那么他也就会很快的魂飞魄散了。就好比这个京城人,当他听说自己已经死了多少年的时候,立时想到了自己逃离那天的情景,立刻明白了自己眼下是怎么回事,一旦怀疑自己,那么自身就会消散。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在西藏某些地方也经常出现。但年房正就给他讲过这个故事,也说过他遇见的一个人,那是一个喇嘛。西藏的天气非常奇怪,虽然是高原,但是却有很多烂泥塘,在冬天冷的时候人畜马匹行走无碍,但是一到夏天最炎热的那几天,就会有有些泥塘会变成恐怖的沼泽,吞噬生命,表面被高原强劲的风吹拂,形成了一个硬实的土壳子,然而一旦走到薄弱处,就会深陷其中,无论人畜都难以幸免。
而这位行走在世间的老喇嘛就是在路上遇到了吃人的泥潭,就在即将遭到没顶之灾的时候,情急猛的挣脱了出来,成了一个离阳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佛门修为精深,本身信念坚定吧,这位大喇嘛明明知道自己的遭遇,但是却没有像那位京城人一样散去,而是实打实的活在人间,已经足足两百年了,或许道家所谓的长生之法,就是从其中取得的的灵感。对于此,那位大喇嘛谈论时语气颇为平静,认为自己是生死执念太甚,所以佛祖才会让自己丢了那臭皮囊之后,还在这污浊的人世间厮混,至于何日能修成正果,就要看缘分了。
显然,张真仙的老丈人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只可惜他的执念却并非是逃出去再不回来,而是一定要挣脱告诉别人事情的真相。在告诉张真仙事情真相之后,他依旧以为自己还活着,但是本身的执念已经消散了。不过因为依旧留在监牢里面,等到灯亮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才明白过来,自己早已经是死人一个,所以终于消散在了天地间,化为了虚无。刚才合张真仙说话的时候,他早已经是死人一个,不属于鬼也不属于人,仅仅是一个脱壳的离阳魄。
无力的坐在监仓的简陋床板上,张真仙目光呆滞的望着外面的灯火通明和两个五大三粗的警察,外面警车的轰鸣声在凌晨显得格外喧嚣,但是停在他的耳中却是那样的亲切,因为这意味着有人赶去了家里,去查探自己未婚妻的安危。
顺子死了,房正死了,岳父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岳母只怕在那幕后人操控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么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是孙梅?还是自己?到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诡异的玩意会找上自己?虽然折腾了一夜,天色都快亮了,但是张真仙却没有半分的睡意,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哪怕刺目的灯泡也不能让他的目光稍微收缩一下,整个人都凝固呆滞在那里。
脚步声响起,一脸疲惫神色的张组长出现在了监仓外,张真仙蓦然转头,脸上尽是希冀之色,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然而端详了许久却依旧一无所获。
“经查证,昨天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可以走了!”突兀的话让张真仙有些发冷,想要问些什么却被张组长的话打断,“别问我,等下出去你就知道了!”
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正站在门外,看到这个影子的时候,张真仙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每当自己需要这个影子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场,然而每当这个影子出现的时候,绝对是自己最伤痛欲绝的时候,母亲去世的时候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
“爸!”张真仙滞涩的叫了一声,那人怔了一下,随后转过了头,“出来了?跟我走吧!”随后就大步向门外走去,旁边的警察纷纷退避开来。
气氛异常的沉闷,张真仙闷不吭声的出么了门,习惯性的向古玩街的方向走去,却被自己的父亲拦住。“先跟我去一个地方!”房名宇开着车,直接将张真仙拉到了医院,当看见那鲜红的红十字的时候,张真仙的身子忽然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他是在害怕。
双目无神的孙梅仿佛一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没有半分的生气,当看到她的时候,张真仙偌大的汉子哭成了一个泪人,床上的孙梅双腿消失不见,身上也缠满了绷带,可想而知她遭受了怎样的痛苦,而自己的岳母没有见到踪影,那个最疼爱女婿的老太太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一家人,转瞬就家破人亡,而且还是如此的莫名其妙。“病人的精神非常的不稳定,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还希望两位尽快离开,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一旁的医生皱皱眉,对于张真仙的哭声显然非常不满,而此时呆滞的孙梅却已经发现了出现的未婚夫。
她的嘴唇忽然开始翕动,眼神也变得热切而又激动了起来,张真仙一下子扑到了她的嘴边,想要仔细听听她要说些什么,然而回答他的却是钻心的疼痛,脖子上鲜血狂涌而出,一大块皮肉被孙梅的牙齿生生撕裂了下来,使得他发出了痛苦的尖叫。
医生和护士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孙梅按在床上,当张真仙挣脱的时候,脖子上已经出现了偌大的一个伤口,看起来狰狞无比。“哈哈哈……”孙梅疯狂的笑声响彻整个病房,用一种异常仇恨的目光看着张真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那块皮肉给吞到了肚子里,“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