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见到了最让自己安心的人,知宁这一觉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都没做,睡得十分踏实。
这么舒服的结果就是睁开眼的瞬间她感觉双目都清明了不少,连带着数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醒啦?”
涯洲守着她时困意上涌,也跟着睡了一觉。
潜意识察觉到身前的人动了动,脑子还没清醒,眼睛先笑起,声音透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有传言称,鲛人一族是大海产出献给地面最珍贵的宝物。
所以他们从出生便拥有着陆地上的族群永远无法企及的美貌。
而涯洲的长相,哪怕放在鲛人里,也算的上是拔尖。
只不过往日里他太过低调,并不怎么修饰自己,知宁心粗,日日对着这张熟悉的脸也没太注意。
可今日仔细看才发现,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深蓝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
此刻闭着眼,长睫安静的覆盖在眼下,可她知道那双被藏起来的碧绿眼眸,有着海一样温柔。
知宁一时兴起,爬起来凑到他面前,盯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
看了一会不够,她还伸手戳了戳,等看到那根根分明的长睫在她手底下求饶般的颤动才满意。
“阿宁,别闹。”涯洲眼皮有些痒,但他实在困的厉害,只是闭着眼凭感觉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手腕,然后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抱着,随口制止了一句。
手掌下是鲛人平稳起伏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既不会快也不会慢。
知宁忽然安分下来,就着他拉住自己的姿势躺下,感觉心里的缺口在被慢慢填补。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很轻很轻:“涯洲,我感觉好开心。”
几个月前在冰族,她亲眼目睹了那场残酷的屠杀,千里雪地,尸横遍野。
当时只觉得心中悲愤交加,不顾后果的提剑杀了那个贵族少年。
可当温热的血液从剑尖缓缓滴落,她才发觉四周寂静无声,一片白茫的大雪里,只余冷风呼啸。
她忘记自己到底是怎样回的皇城,又是为何和自己的父亲起了争执,两不想让。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冷,身上冷,骨头冷,心也冷……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寒冬的冰窖。
异常的灼热让她的头脑恍惚,可是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却逐渐清晰起来。
再有意识时,看见的就是涯洲关切担忧的面庞。
当时她还在和父王冷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王兄和母后都以为她在赌气,不敢来触她的霉头。
没有人知道,那个娇纵到敢同天子争吵的公主,会因为那一场近乎惨烈般的流血,而感到彻骨的恐惧。
那是她闭门谢客的第五天,忧心了几日的鲛人不顾侍从的阻拦,强行推开了那一扇被术法封闭的门。
当时的她跪坐在床沿前,几天里滴米未进,脸色惨白到可以直接去鬼界当差。
她的眼神也是那样呆滞,哪怕数日未见阳光的房间忽然亮堂起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年轻的鲛人扫视了室内一圈后把门带上,隔绝了外界一切好奇的视线。
然后轻轻的蹲下,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