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换相貎,只要你想清楚了便好。”玄遥衣袖轻轻一挥,“除了见过阿怜的季如绵能瞧见你本来的相貎,其他人见着你,就如同方才的小厮看见的阿怜一样。”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玄遥便道:“去吧。”
“多谢圣仙。”楼玉中双手作揖,拜谢玄遥。
先前前去禀报的小厮走出来,道:“这位姑娘,请随我来。”
楼玉中转身,随其进入门内。
奎河投为凡人之后,这天眼是时开时不开,以致阿怜被楼玉中附了身,竟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待
到看清了楼玉中原本的相貎,便和芋圆感叹,这楼玉中根本就是男生女相啊,就算他附的不是阿怜的身体,他若扮成女子,寻常人也恐难辨别出他的性别。
奎河走上前,不解地问玄遥:“师傅,你就这么放心阿怜进去当一名散……散伶么?”谁都这知道,这散伶如同青楼女子,甚至有些时候连她们都还不如。
虽说伶馆是官府设立培养伶人的地方,但是很多时候与青楼并无异样。不止文人学士喜欢从伶人们身上找寻灵感,达官贵人们也喜欢找他们寻乐。尤其是那些相貎出众、身姿卓越的伶人,更易被恋酒贪色的达官贵人相中。往往这些达官贵人籍口欣赏伶人表演才艺,却对他们做那些上青楼找鸨姐儿做的龌龊事情,甚至直接养一两个伶人在府上供自己狎玩享乐那也是常有的事,等到新鲜劲头儿过了,这伶人就如同货品一样随手赠与他人,毫无自由可言。说白了也就是官府养的一群官妓。
所以说,纵然伶人有着追求伎艺最高境界的傲骨,却也难逃地位卑贱的命运。
进了这道门,阿怜若是遇上什么意图不轨恋酒贪色的达官贵人该如何是好?
夜色降临,透过门中,玄遥看向灯笼高悬红光一片的庭院,道:“如今的楼玉中可不是十年前的楼玉中,随尔安虽然只修行了短短十年,但救人无数,就凭那一点点道行,凡人想要伤害他却并没那么容易了。我反倒是担心他,若是控制不住内心集聚的怨气,伤了凡人。”
奎河更加不解,问道:“我也是不明白,这楼玉中究竟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竟然比知道谁是害死他的凶手还要重要呢?”
芋圆嘤嘤嘤地道:“我看他啊,就是想借着阿怜的凡身,去会一会自己的老情人。说不准他就是因为不甘心被老情人抛弃才投得河自杀而亡。”
奎河道:“有道理。就算那季如绵就算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娶一个男子回家啊。”
芋圆道:“可不是呗。话说,这十年前死去的老情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季如绵会不会被吓死么?”
玄遥眈了一眼芋圆,鄙夷道:“你们青丘一族怎么会让你选择行冠礼?我看及笄更适合你。”
芋圆摊了摊两只爪子,道:“因为比起男人,我更喜欢女人。我们青丘向来民风大胆奔放,可不像你们天界那么虚伪,追求什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爱人是男是女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最重要的是两人是否相爱。”
玄遥这一回没有嘲讽,反倒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倒是挺敢说的。”
奎河道:“师傅,我们要跟进去看一看么?
玄遥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于是衣袖轻挥,将奎河变成了一个相貎清秀的书童模样,芋圆则变成了一只通身皮毛雪白发亮的漂亮猫儿,而他也摇身一变,成了一名中年商贾模样。
芋圆抗议:“为何我要从一只尊贵的九尾狐变成一只猫儿?为何就不能把我变成一个人?”
“你戏很多!想变人,就自己想办法。”玄遥白了他一眼,双手相背,如同那些凡人商贾权贵一般,慢走进盛乐坊的大门。
芋圆看着自己小了一圈的爪子,心有不甘,原地不停地旋转着身子,试图变回自己原本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楼玉中随着那位小厮进入盛乐坊,沿着蜿蜒的小径,走向女部所在的丽伶阁。十年未曾踏入这里,亭台楼阁,树木山石,竟与记忆中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随着他的目光,阿怜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四处悬着红色灯笼,不远处传来丝竹声乐,时而夹杂着男女调笑的声音,仿佛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