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赋鸣笑道:“你别着急,我一会让派人送她回飞鸾宫去就是了。”
“不敢再劳烦大哥了,还是我亲自去接的好。宫中人都知道她失踪了,如今突然被人从吉庆宫送出,让满宫的人看着,不是要生出很多是非?我也不想让太子妃为此吃醋。”
裘赋鸣思虑了片刻,裘千夜试探着问:“听说当日建宫时,为了以防战乱和宫变,各宫中都有地道和密室。大哥是把她放在密室中了吧?”
裘赋鸣倏然看他一眼,眼中有些闪躲。
裘千夜又笑道:“既然是为不时之需而备的密室,肯定不会放在明面,多半是在卧室中。我的飞鸾宫的卧室中就有一处夹墙,小时候我不小心撞开机关,发现里面是一个横八尺纵六尺的小屋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后来想想,那就是密室了。大哥的密室是不是与我的位置相同,还是另有机关呢?”
裘赋鸣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盯穿他的身体。
裘千夜见他这副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笑眯眯地再拱手,“那我现在去接濯心了。等我把濯心接出来,再和大哥举酒相庆。”
“慢着!”这一回,是裘赋鸣喝住了他的脚步,“父皇之事,你还未有交代。”他盯着裘千夜,眼中黑雾升腾,似是被阴霾遮住了眼,“你若是不说出父皇的下落,就不要走出这间屋子。”
这句话似是冰刀霜剑,凭空劈落,没有惊雷之声,却格外寒心。
这是威胁,也算是宣战。在彻底撕破兄弟脸皮之前撂下的最狠的一句话。下一步呢?是拔刀相向?还是剑拔弩张?
但裘千夜好像没有被这句话吓到,他挑着眉说:“等我将濯心接回飞鸾宫,明日一早,我陪大哥去找父皇。”
裘赋鸣讶异地问:“怎么?他不在宫里?”
“当然不可能在。他既然从这里脱了身,岂能还会留在这里?”
“那他人在何处?”裘赋鸣急了。
裘千夜淡淡看他一眼:“我已说了是明日陪大哥去见父皇,大哥连等一夜的耐心都没有吗?”
裘赋鸣咬牙切齿道:“你若是骗我……你我兄弟之情就此断绝!”
裘千夜却笑了:“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兄弟之情了。”他脸上笑着,口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每个字都冷冷念出,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缓缓转身,一步,两步,渐渐远离崇明殿。他知道背后裘赋鸣正在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自己,而他依旧保持着闲庭散步一般的悠闲步态,不急不缓。只是,后背亦透出一层冷汗。不仅为刚才那一番唇枪舌剑背后所潜藏的种种危机凶险,还因为在这之后,可能,不,必然要面对的,那斩断一切的绝情所带给自己的震撼。
提前预知的故事,无法排遣的悲伤。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但原来他也是被命运丢在河流中的一片落叶,看似无拘无束,却只能随波逐流……
吉庆宫里,太子妃见太子迟迟未归,焦急地问:“到底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太子怎么还没回来?”
有宫女去而打听后回来,说道:“太子殿下已经移驾去了崇明殿。”
“又去崇明殿做什么?这大晚上的。”太子妃很是不安,也不敢休息,便在殿中等着。这时候忽而有宫女禀报:“三殿下来了?”
太子妃一怔:不是说裘千夜在寒月殿闹腾什么案子,所以太子才去寒月殿的吗?怎么太子未归,裘千夜却来了?
此时裘千夜笑吟吟地被宫女领着进来,说道:“深夜来访,嫂子莫怪。”
太子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诧异地看着他:“你……你大哥呢?”
“大哥去看望父皇了,要晚些时候回来。”裘千夜微笑着说道:“我是来接濯心的。”
太子妃猛地怔住:“濯心……你是说,童姑娘?”
“是啊,大哥说已经将她救出,暂时安置在吉庆宫中了,怎么?嫂子不知道吗?”他四下打量了一下,“那,要我自己去接她?”
太子妃强笑道:“这,我从未听太子说起过啊。”
裘千夜恍然大悟道:“哦,大哥刚才说这件事极为隐秘,怕走漏风声,让绑架了濯心的绑匪知道,所以先没有着急告诉我,原来都未曾告诉您?那好,那我自己去接她。”说着,他转身往东殿裘赋鸣的寝殿走。太子妃急了,连忙追了过去,说道:“千夜,等你大哥回来再说吧,你自己怎么好擅自闯他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