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日的祸事,只怕就与你心里的那件事有关。”童濯心淡淡道,“所以我想你也应该心里明白,我们肯定是死不了的。但要好好的放咱们走,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真的。因为操纵这件事的那个幕后之人,一定有什么目的要达到。他达不到目的,怎么能轻易放我们走?”
“濯心……你……”
童濯心不等她说完,便问道:“你的记性好吗?”
“啊?”莫岫媛一愣,怎么忽然跳到这个问题上。“应该不错……”
“读过的书,都能过目不忘?”
“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
“我现在若和你说一些字,你能记住吗?”
“那要看是什么字?文章?诗词?”
“都不是,只是一些字。”童濯心和她背靠背地坐着,两只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左右击打着,一边说着:“左十,右五,右七,左六,左十,左三,右十五……”她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听起来毫无意义的字词,莫岫媛茫然不解,只是跟着她在口里默默重复着这些字:“右七,左六,左十,左三……”
等到童濯心将这些词全部念完,莫岫媛也全部背了一遍。童濯心说道:“咱们俩一起重头背一遍如何?”
“好啊。”莫岫媛应声接受,两个姑娘就又从头背了一遍这古怪的字词:“左十,右五,右七……”这样异口同声,从头背到尾,竟然一字不错,两个人一起背完。
童濯心长舒一口气:“你的记心也真好!这回我放心了。”
莫岫媛怔怔地问道:“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童濯心贴到她耳边,小声说:“地图。”
莫岫媛一惊:“地图?”
“从咱们上马车到这里的地图。我只是在心里默默计数,马车颠簸一下算一次,左就是往左拐,右就是往右拐,无论咱们两个谁能先逃出去,凭着这个口诀,都有希望再找到这里来。”
莫岫媛惊喜地差点叫出来,生生把声音又逼回到喉咙里去,压抑着赞叹道:“濯心,你可真是有心人!”
“但我这口诀未必一定管用,毕竟马车不同,速度不同,你纵然按照我的口诀背过了,重新走一次,也有可能最终走错,只是……没办法的办法吧。”
邱隐一早带着满肚子的故事来见太子裘赋鸣,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他的故事能不能骗得过太子。到达吉庆宫门口时,他甚至后悔自己接受了裘千夜那个李代桃僵的计策。如果这其中真的有他们兄弟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他岂不是被人当作棋子来用了?
但是他刚到吉庆宫门口,让太监通传消息的时候,那太监就小声问道:“邱大人是来和太子殿下说两位小姐被绑架的案子吗?”
“什么?”邱隐困惑地问:“谁被绑架了?”
太监很是惊讶:“莫大人的姑娘莫岫媛莫小姐,还有咱们宫里那位,三殿下带回来的童姑娘,昨天在莫府门前被人绑架,难道邱大人都不知道吗?”
邱隐大吃一惊:“昨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莫大人没和我说?”
待他见到裘赋鸣时,裘赋鸣淡淡问道:“听说邱大人昨天连夜突审死囚,说是和之前的刺客有什么关系?”
邱隐低头回答道:“是牢里一个死囚和别人闲聊时被狱卒听到然后上报上来的。昨夜微臣已经审问过了,那死囚是刚刚被定下的死罪,在犯案之前曾经和人在外面争执过,动过手,据他说,和他交手的几个人是会武功的,手里的兵刃和飞雁的不同,他觉得那几人不是飞雁人。而且那几个人行踪诡秘,面目凶恶,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微臣叫他画下那兵刃的图影后叫人辨认,得知这是一种金碧人才会用的长剑。微臣立刻叫人夜访了死囚与那几人相遇的周围客栈,都说没见这几个人入住过。微臣想,京中突然出现的这些刺客,会不会与这些人有关?”
“金碧人?”裘赋鸣冷笑一声:“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邱隐躬身低声道:“昨天莫大人来找过微臣,带了殿下的话,嘱咐要微臣多留意三殿下身边进出的人,微臣已经布置下去了……”
裘赋鸣瞥他一眼:“什么我要他带话,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过这样的命令给莫纪连,更没有让他给你带什么话。案子,你好好查,我也知道你为难,念在你为官二十年,总是功大于过,眼下又终于有了些线索,更需要你好好追查,你的官位我给你保留着。如今又出了两位千金大小姐突然被绑架的事情,这事儿暂时大过刺客之案,毕竟人命要紧,你先查这个案子去吧。”
邱隐听得心惊肉跳的,心里转了好多想法,此时说道:“莫小姐和童姑娘遇险的事,微臣也是刚刚才知道。尚不知道具体情况……”
“这件事莫纪连不想闹大,怕绑匪凶残,情急之下危及人质性命,所以他自己向办法去找人了。他若是没有找你,那你就再等等看吧。”
邱隐听得心里更是糊涂:既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莫纪连身为朝廷中人,当然该知道不能对绑匪姑息养奸,就算怕激怒绑匪不敢有大的动作,但是也该先来找他帮忙找人才对,怎么会遮着掩着,只字不提呢?而裘赋鸣的口气却更是一会儿一变,又要他帮着查案子,又要他不要过问,再等等看,这到底是要他怎么办才好?
“你只要盯紧三殿下那边就好了。”裘赋鸣似是看穿他的心思,凉凉幽幽地丢过来一句,那眼睛盯得邱隐有些后背发冷,头皮发麻。
“那……微臣先去三殿下那里看看?”他试探着问。
裘赋鸣哼了一声,“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到现在都无声无息的。你要去也行,别打着我的旗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