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姑娘。”越晨曦沉声说道:“这里是皇宫内院,姑娘说话还是小心些为好,他是从飞雁来我金碧常住的贵客,陛下从未说过他是什么质子。”
胡紫衣斜睨他一眼:“是不是质子,大家心知肚明,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怕飞雁国打过来么?我们胡家镇守边关多少年,和飞雁国打了多少仗?这十年都没有败绩,还怕他不成?”
她冷笑一声,真是傲气十足,甩头而去。
童濯心被裘千夜一直拉出皇宫。她本以为裘千夜要去什么了不起的大酒楼吃饭,谁想他只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旁要了一碗面就坐了下来。
童濯心向来没有在街边吃过饭,不安地问:“这街边的东西干净么?殿下能随便吃么?”
裘千夜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洒脱的人,没想到也这么矫情。哪里的饭菜不能吃?你以为你家厨子做的就干净?吃到嘴里的反正也看不见,最多就是拉拉肚子,但这里的东西味道可是你在家中都吃不到的。”
被他这样一说,童濯心也来了兴趣,学着他的样子要了一碗牛肉面,挨着他坐了下来。
“殿下为什么要入学堂读书?殿下不像是个愿意被人拘束在屋子里的人啊。”
裘千夜淡淡道:“在丞相府呆着不是更拘束?我宁可出来走动走动。”
童濯心笑道:“也是。要说殿下和晨曦哥哥同住一起,如今又一起上学,咱们三人真是有缘,不仅能做得朋友,说不定日后会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好。”
“是么?”裘千夜的手指捻起桌上老板免费赠送的炸花生米,慢悠悠地吃着,那姿势傲慢又不失优雅,他乌黑的瞳仁儿中那抹素来带着鄙夷蔑视的寒光幽幽闪烁:“亲兄弟姐妹都不见得能有多好,异族异姓又能好到哪里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童濯心一本正经地安慰他:“殿下没有听过五柳先生的那首诗吗: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裘千夜怔怔地听她念完,低低复述了一遍:“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童濯心本想用“落地”二句来鼓励安抚他,但见他念到“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时,眼中已有怆然之色,顿时后悔,知道自己又触动到他的心事了,忙掩饰地大声说道:“哎呀,这面条怎么还没上来?老板,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这面摊老板是一对夫妇,老板娘笑着说道:“姑娘别着急,这面条是手擀的,吃着很劲道,我家这卤汁也是用上好的牛肉老汤熬制的,您一会儿吃到嘴里就知道了,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们陈家牛肉面是最正宗好吃的?这位公子都来吃过好几次了呢。”
童濯心讶异地看着裘千夜,小声问道:“原来殿下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面条?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面条好吃?”
“这些天在驿站里住着无趣,我就在街市上到处闲逛,无意中吃到的这家面条。的确是好吃,否则我干嘛带你来这里?”
童濯心笑道:“我在家中可真想不到会坐在街边吃饭。有过一两次和晨曦哥哥上街,也只是吃的缀锦楼的饭菜。哎呀,对了,还说要请你吃拜师宴呢。今日我又拜了一个师父,赶明儿我两个一起请吧。”
裘千夜脸一沉:“怎么又认一个?你还要学什么?我不能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