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伯经常忘记服药,我都会特别提醒其他同事在复健之后吃晚餐给药;冯老师她无依无靠,走没几步路就喘,我记得她说她特别喜欢喝热汤,只要有空,我都会替她准备一份的。」
「原来如此!」汤英理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这样很辛苦吧?病房工作已经够忙了,还得特别去注意每个老年患者的需求。」
「这是我们该做的。」
「不,您这么做已经超出护理师的职责范围。」就这么一瞬间,她敛起笑容,戴忆澄楞住,但很快的,严肃神情立刻化开,她又恢复了微笑。「这已经是家人的程度了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不觉得很辛苦;就像妳所说的,把病患当家人一样照顾。」戴忆澄微微握紧色拉空盒,「既然是家人,我们当然希望患者赶紧好起来……
「或至少不要受这么多痛苦,无牵无挂的走;我很了解病患受伤、生病的那种无力感,人活到那样的地步,真的、真的很可怜。」
「能遇到像您这样的护理师,也算是一种福分吧?」她笑叹一声,随着戴忆澄走出病房。
「那您想必感到很难过,继魏老先生后,冯女士也在昨晚离开了!」
戴忆澄的口吻却异常冷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会发生。「心脏衰竭的患者常常会有心室震颤的毛病,猝死也是很常见的。」
她语调陡高,「您知道她是死于心室震颤?」
戴忆澄愕然,她皱眉,但很快又笑开,「哎!我在想什么?像您这样关心患者的专业护理师,想必一定做了最完美的工作交接吧?」
「确实是这样!」戴忆澄点头一笑,把空盒放上换药车,「不好意思,我还要继续换药、给药,先失陪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您辛苦了!」
推车离开前,她深深的望了汤英理一眼,回头正巧与迎上前来的葛如萱碰上。
以及另一道陌生且锐利十足的眼神。
「姊姊!妳怎么在这?」葛如萱又惊又喜的声调传来;戴忆澄下一秒才发现这人不是在瞪自己,而是汤英理,于是摸摸鼻子,很快钻进五号病房。
*
接触到周靖琳投来的疑惑眼神,汤英理挑眉,伸手捞了一杯咖啡打开就喝。
「姊姊!妳怎么在这?」
「我不能来吗?」她扠腰,扬起食指告诫。「还有,要叫阿姨!我跟妳妈妈一样大妳知道吗?」
「跟马麻一样大就要叫阿姨吗?」
「正确来讲,大妳一辈又比妳爸妈年纪小的都要叫阿姨;叫姊姊好像把我看成小ㄚ头一样!」她嘟嘴哼了一声。
「可是妳看起来很年轻啊!」年纪小小的她当然不懂汤英理的纠结点,她掰了一块巧克力,「姊姊妳要吃吗?」
「妳自己吃;跟警察姊姊出来散步吗?」她指向站在原处的靖琳。
「嗯!是来看奶奶的,我已经看完一集了,我去跟她讲!」
看着葛如萱稚嫩的背影,她微微勾唇,再回头时,周靖琳已经来到她面前。
「还在调查凶手吗?」
「嗯!重新看过医生了?」她扬起下巴,「陶法医缝合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还没有,待会就去。」右手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把手藏到身后,点了个头之后也准备跟进病房。
「周警官,妳对一个算是陌生人的小女孩这么关心,却反而把真正的至亲晾在一边,这样对吗?」
靖琳不解地回头,对上的是她严厉到近乎责备的眼神,「妳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妳母亲的电话都是方组长替妳接的吧?」
是组长跟她讲的?「那、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提醒妳,不要等到失去了再来后悔。」汤英理的声调冷冰冰的,「我有切身之痛,很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切身之痛?」她的双亲、哥哥不是好好的吗?
汤英理没多做解释,只是把剩下一杯咖啡塞进她手里,眨了眨眼。「还有,下次跟踪记得手机关静音;因为电话来电而露馅未免太不专业了。」
她、她发现了!「等、等一下!汤英理,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