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心里很不好受,朱燕子还没有回来,八路军到底打得怎么样?损失大不大?想想何思运三番五次地带着八路军帮助热血团,而他们需要热血团了,热血团却给他们挖了一个坑,这是恩将仇报啊。最重要的是,人家八路军这是在打鬼子,热血团的行为,说轻了,是不义,说严重了,是在帮助敌人。
他正在胡思乱想,洪桥跑来报告,谢副团长,你快去看看吧,胡克利带着第六大队在镇公所抢劫呢。
谢让大吃一惊,赶忙跟着洪桥赶过去,只见胡克利把镇公所所有职员集合在一起,正让手下搜身,把身上的金戒指、银元、手表什么的没收了。还有几个兵们手里拿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项链和闹钟什么的。
谢让火冒三丈,冲到胡克利面前吼道:“住手!你在干什么?”
胡克利斜他一眼,说:“你说我在干什么?我在处理这些汉奸啊。我只是没收他们的财产,没有枪毙他们就是好的。”
谢让吼道:“谁让你这么干的?你们是国民革命军,不是土匪!”
胡克利把玩着手里捏着的手表,撇了撇嘴:“老子就是因为是国民革命军才这么干的,要不是这个啥子革命军,老子就直接把他们崩了,把他们的老婆和闺女们抢到山上去了……”
谢让忍无可忍,突然一个耳光扇在了他脸上。胡克利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他叫了起来:“你居然敢打老子?”他扔下手表,扑了过来,抱住谢让摔在了地上。第六大队的士兵把两人围在中间,拍着手嗷嗷叫好。洪桥赶过来要把两人拉开,哪里能拉得开?谢让翻了个身,又把胡克利压在了身下。但没过一会儿,胡克利又把他压在了身下。两人在地上翻滚成了一团。
洪桥赶紧跑出去找到了高昌,高昌赶过来,叫着让两人住手,但谁也不听他的。高昌拔出手枪,朝着天空开了一枪。两人这才分开了,身上都挂了彩,不是嘴巴出血了,就是脸破了。
胡克利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妈的,居然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找死!”
高昌愤怒地吼道:“谢让是你的长官,你目无军纪,殴打长官,完全够得上执行军法了。”
胡克利凑上来一步,叫道:“你执行啊,你有本事你执行啊,你先问问第六大队的弟兄们同意不同意。”
第六大队的兵们或蹲或坐,或抱着膀子,嘿嘿地笑着,甚至还带着嘲讽看着高昌和谢让。
高昌回头冲着洪桥叫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他五天禁闭。”
洪桥带着两个兵扑上去,把他带走了。还好,第六大队的兵们虽然满脸恼怒,但看着高昌愤怒的目光,没人敢动。
高昌把谢让扶到房间,用毛巾蘸了水,要给他擦脸上的血迹。谢让忙接了过去,笑了笑说:“我来吧,我还没那么娇贵。”
高昌愤怒地说:“老谢,这帮土匪实在不可救药,就是一帮害群之马,干脆把他们赶走算了。”
谢让愣了一下,看看高昌,沉默了一会儿,说:“老高,你不要太冲动了,这帮土匪虽然疯狂,却也是打鬼子的好手。他们真心抗日,也有与鬼子血拼到底的决心,这是最难得的。”
高昌还是气呼呼的:“你看看这个胡克利,他居然连你都打,眼里还有没有军纪了?”
谢让自嘲地摇了摇头,说:“这件事儿我也有责任,我太急了,不应该当着他部下的面先动手给他一耳光。换了我,也是挂不住的,怕是反应比他更激烈。”
高昌又好气又好笑:“你看你看,你还为他说好话呢。我要是晚去一步,这是要出人命的。”
两人在这边说着,那边韩辛仪从街上回来了,听了第六大队的兵们一讲,觉得好玩:“他们两个真打起来了?”
兵们七嘴八舌地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咱们胡老大可不是吃素的,说啥也不能白挨他那一耳光。”
韩辛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他俩到底谁吃亏了?”
这个就说不清了,有的说谢让吃亏了,有的说胡老大吃亏了。韩辛仪听烦了,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问吧。”
韩辛仪到了禁闭室,看守的兵是洪桥的手下,他还不想让韩辛仪进去。韩辛仪急了,一把把他拔到了一边:“去去去,到一边去,老娘急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结果了你。”
那个兵一听,虽然气呼呼地撅着嘴,却也乖乖地让开了。
韩辛仪开口就问胡克利:“你和谢让打架,你们谁打赢了?”
胡克利硬了硬脖子,说:“当然是我打赢了。”
韩辛仪绷着的脸这才绽开笑容:“那就好,你没吃亏就好,你要是吃亏了,老娘去替你揍他一顿。”
胡克利笑呵呵地说:“韩老大,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韩辛仪呸的一声,说:“我喜欢你?得了吧,咱都是土匪,你要是吃亏了,就太丢咱们土匪的人了。”
胡克利说:“我能文能武,咋会吃亏呢?你放心,这一辈子你跟着我,谁也欺负不了你。”
韩辛仪撇下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啦,看你这德性,都关起来了,嘴巴还硬。”
胡克利有些不好意思,说:“辛仪,我看这热血团也没啥意思,规矩太多,一点都不爽快。咱俩还是把队伍拉到卧虎山吧,吃香喝辣的,有事没事咱就到稻城打打鬼子,闲下来了咱就清泉濯足,花下晒裈,背山起楼,烧琴煮鹤,对花啜茶,松下喝道,你说好不好?”
韩辛仪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文绉绉的词?”
胡克利得意地说:“谢天读书时,我从他那里听到的,怎么样,我能文能武吧。”
韩辛仪抿着嘴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