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紧点头称是。
高昌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出那个内奸,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不把他挖出来,咱们热血团就没法子放开手脚打击鬼子。”
谢让走了几个来回,说:“这个内奸很狡猾,咱们前几次调查都不了了之,这次咱们就不要让像谢天、高豪杰这样的人来调查了,咱们找一个比较可靠又不太引人注意的人来暗中调查,你们看怎么样?”
高昌沉思了一会儿,说:“你们看周天池怎么样?他是黄埔军校出身,做事稳重,心思缜密,又不太引人注意,别人不会提防他的。”
谢让和谢天也觉得周天池最合适,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周天池首先是从朱燕子那里开始调查的,他倒不是怀疑朱燕子。自从小林健二带队与日军激战,最后全军覆没以后,热血团没人再怀疑朱燕子是内奸了,明摆着的,确实是小林健二放了她,小林健二也用自己的死证明了他与日军的彻底决裂。
周天池是来向朱燕子请教的。
周天池本来并不知道朱燕子怀疑周樱的事情。但高昌和谢让安排他来秘密调查后,谢让送他出来时,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他,朱燕子一直怀疑周樱有可能是内奸。
周天池惊讶地问他,这怎么可能呢?听说周樱从军前一直和你们住在一起,还是谢天的恋人,她没有理由叛变。
谢让忧心忡忡地说,高昌就认为朱燕子这是吃醋,他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经过这么多事儿,他不能不认真考虑朱燕子的怀疑。在内奸没有被抓到之前,每个人都值得怀疑。包括我,你也不要相信,要相信自己,要独立调查,一定要把内奸抓出来。
谢让还再三叮嘱他,他如果调查周樱,一定不要让她知道,也不能让谢天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周天池回去以后,再三思忖谢让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周樱确实可疑,那么,就从周樱这里开始调查吧。
他把自己的意思对朱燕子说了,朱燕子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周樱肯定是内奸,但却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周天池摇了摇头,庄重地说:“朱姑娘,在找到真正的内奸之前,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你说周樱是内奸,她确实有嫌疑,但你想过没有,胡克利有没有嫌疑?他在青龙山经营多年,在大元镇有眼线,在稻城有眼线,传递情况更为方便,热血团军纪甚严,他处处受限制,也有动机投靠日本人,我从前就一直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朱燕子仔细想想,周天池说的也不无道理。周天池问她,为什么要怀疑周樱呢?
朱燕子把自己的理由又说了一遍,无外乎就是周樱会日语,还有她和谢天被俘时,被日本送进了慰安所,却又奇迹般地逃了出来,很有可能是日本人安排好的。
周天池说:“可高团长、谢副团长他们也去做了调查,确实能证实周樱被日本人关到过慰安所里。”
朱燕子冷笑了一声,说:“这就是最可疑的,因为他们要让周樱成为奸细,就必须把所有的一切做周全。但你想想,周樱如果没有叛变,她日语那么好,还是个女的,这样的人才到哪里去找?鬼子可能把她送到慰安所吗?说句不好听的话,随便找个女人都可以充任慰安妇,但要找一个会说日语的中国女人,那就难了。反正我觉得把周樱送到慰安所去的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周天池不得不承认朱燕子说的有道理,但再有道理,也只是她的推测,甚至不乏臆断的成分。但在眼下并无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也只能先调查周樱了,哪怕把她排除了也是好的。
周天池很快就发现,周樱没事就往山上跑。青龙山被日军封锁,最困难的就是医药,周樱这是到山上找草药的。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毫无破绽,但周天池不得不防,他决定跟踪周樱。
跟踪了四五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天,周天池看周樱和舒林儿在河边清洗绷带,就回到屋里,细细地审视着周樱这几天在野外采药的路线,他心里突然一动,把每天的路线画在一张纸上,发现周樱每天都要经过老虎洞。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虎洞难道有什么秘密?
说干就干,周天池立即起身去了老虎洞。老虎洞却也平常,还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除了那座石头垒的床,周围空无一物。周天池细细地察看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摇了摇头,也许周樱就是途中休息一下吧。
胡克利是一刻也闲不住的,青龙山没什么事儿,他就想到稻城去转转,一来打打牙祭,换换口味,二来时间来得及的话,再到“怡春院”会下“小桃红”。
他本来还想叫上赵慈江,但一想到高昌、谢让早就规定,没有团部的批准,任何人不许出山,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他就没再叫赵慈江,独自一人出了山。刚到山口,遇到一个货郎,这个货郎腿有些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姓姚,大家都叫他姚瘸子。上次热血团从青龙山转移,他本来也想跟着热血团,大伙还嘲笑他,他一个瘸子,如何能追得上部队?他没办法,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半天。好在日军来扫荡,也没找他什么事儿。热血团一回来,驻地做生意的又多了起来,他也重操旧业,挑一个货担走乡串户。胡克利过去,在货担上拨拉了半天,拿了一个糖人含在嘴里就要走,姚瘸子急了,拉着他的胳膊说:“胡大队长,你还没给我钱呢?”
胡克利瞪了他一眼:“就这一个糖人,你还要什么钱?按照老子从前的脾气,把你这个货担抢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姚瘸子哭丧着脸说:“胡大队长,我这是小本生意,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胡克利不耐烦地甩掉他胳膊,说:“老子身上带的都是大钱,哪里有这小钱?好好好,你去找二当家赵慈江去要钱吧。”
胡克利到了大元镇,雇了一辆马车前去稻城。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人很健谈,一路上问长问短:“老板是做生意的吧?”
胡克利说:“那当然,你看我这派头,那生意做得大啦。”
小伙子又问:“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胡克利给他胡诌:“啥生意都做,布匹药品食品,啥生意赚钱做啥生意,我还在稻城开了几家妓院呢。”
小伙子羡慕地说:“老板真厉害,生意做得这么大,这兵荒马乱的,到大元镇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