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们七嘴八舌一顿骂,方冀南一脸黑线,一头雾水,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五婶,七婶,三嫂子,你们……”方冀南徒劳地张张嘴,“我,我是冀南啊,我回家啊……你们好歹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呸,你当谁不知道呢,我们冯妙多好的姑娘,花骨朵儿一样嫁给你,你就这么对她。”
方冀南脸色一变:“冯妙怎么了?”
“怎么了?还怎么了,你不是跟她离婚了吗,你还管她怎么了,你个陈世美,真是看错你了。”
“冯妙就该撕了你。按我说,冯妙也别要孩子了,要啥孩子呀,横竖是他姓方的种,都给他,冯妙年纪轻轻还能再嫁个好点儿的。”
“说是这样说,孩子是娘心头肉,哪能舍得呀。”
方冀南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叫骂声中徒劳地申辩:“我……我什么时候跟她离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哼,不都离了吗?你户口都迁走了,啥粮油关系的也迁走了,你姐说你不可能再回来的,刘大光亲口说出来的。”
“哎,不对呀,不是说冯妙去帝京了吗?”七婶过来就推搡了方冀南一把,质问道,“冯妙没去找你?”
“冯妙去帝京了?”方冀南大惊,忙追问道,“啥时候走的?”
“对呀,你不知道?早听说她去帝京找你了,我看找你算账去了吧,有日子没见着他们娘仨了。”
“走了得有十来天了吧,半个月了都。听说是一个帝京来的男人,来接他们一起走的。”
五婶忽然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娘哎,冯妙没去找你呀?那她哪儿去了,你说一个她女人带着俩孩子,这是哪儿去了呀,可千万别出个啥事呀。这大人孩子的,你说她要一个想不开,要是有啥三长两短,可咋办呀。”
“老冯家不得当场弄死你。”
“嗐你们别跟他说了,这种人还有良心呀,老队长都让他气得病了这些日子了。”
方冀南一张脸铁青变白,愣了愣,扭头就跑。
方冀南一口气跑到老宅,推门看见爷爷坐在堂屋门前晒太阳,端着他随手不离的大烟袋,阳光洒在老人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方冀南张张嘴,喉头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哽得难受。
“爷爷……”
“冀南?”老爷子诧异地坐起来,看看他愣住,回过神来问:“你咋来了呢,冯妙没去找你?”
方冀南把提包一扔,抱头一蹲,老半天一声抑制不住的抽噎。
帝京,故宫。
庄老匆匆走了之后,冯妙便只好等在原地。李志给她拿了把椅子,几分钟后徐长远抱着一摞线装的档案册子进来,看见冯妙忙过来打招呼。
听到刚才的事情,徐长远就笑了,笑着说道:“嗐,庄老就这么个性情,他脑子里除了文物就塞不下别的东西,思维单纯跳跃,生活交际都闹过不少笑话了。我觉得,应该不是你的刺绣有什么问题,起码不是很明显的大问题,不然他立刻就得当你面说出来。”
李志道:“也对,也许就是急着去鉴定,是不是跑去符望阁了?冯妙你别灰心,毕竟是失了传的东西,慢慢来,你破解了针法,已经很不容易了,进了一大步,这就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又说:“还是徐长远最了解庄老,当初他跟庄老下放到同一个农场,就主动承担照顾庄老的义务,这些年庄老在农场没遭太多罪,还真是多亏有他,老头儿差不多把他当儿子看待了,你看这么多工作人员,老头儿使唤他使唤得最顺手。”
徐长远道:“反正我相信你,就算还存在什么问题,我们再研究解决,你可不知道,我们修复工作中好多东西,都是慢慢尝试出来的,很多都是几百年前失传的技艺,急不得,屋檐上一个彩绘颜料,就有可能捣鼓尝试好几个月。”
“没事儿,你们忙去吧,我在这等等庄老。有问题我就再想法子解决问题。”冯妙笑。
半个小时后,庄老才背着手、迈着步子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个矮胖乐呵呵,另一个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看着像随便哪个农村的小老头儿。
不过冯妙心下知道,这应该跟庄老一样,都是专家组里的老国宝了。这些文化学术的大家,貌似大都很随性,各有个性,让人觉得非常可爱。
“喏,就这个,就这个小姑娘。”庄老指着冯妙对那两人说。
“丫头,好样的。”胡子拉渣的老人冲冯妙比了个大拇指,指指庄老,“这个东西对了,我们几个审核通过了。解决了,庄老头今晚得能多吃半碗饭。”
“对了,解决了?太好了。”李志顿时一喜,扭头看看冯妙,“我说冯妙同志,你可……你可太让人惊喜了。我还估摸着,你把样品绣出来,少说也得一月呢。”
屋子里其他工作人员闻言也都围过来,一个个面有喜色。
庄老:“是比我预料的快。这姑娘能拼。我们当初找人就知道往江南找,找那些苏绣流派的老绣工,没想到让个北方姑娘捣鼓出来了。不瞒你说,我们当时去找你,有当无的事,就没敢抱什么指望。”
庄老说着啧了一声,“哎呀,你说这个小邹,早也不告诉我,都怪他!”
五十来岁的邹教授对上七旬年纪的庄老,可不是小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