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河点了四盏油灯,每一盏下面压着一个名字,他指着一盏问:“这是你妈妈?”
“嗯。”
他指着另一盏问:“这是你爸爸?”
“嗯。旁边那盏是我奶奶。”
他指着最后一盏问:“这是谁?”
束河不语。上面写的是:颜子乐。
他问:“这是你喜欢的人么?”
束河还是不语。“你果然有喜欢的人啊。”宋熙正感叹道。束河突然绝得对不起眼前这人,有种当着他的面偷情之感。太不放他在眼里。她说:“一个朋友,去世好多年了。”“是么?”宋熙正怀疑地看她,说:“死去的人既然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就应该更好地活。我还以为你会写我。”说得束河很愧疚。束河说:“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宋熙正拍拍她的头,说:“我哄你的,我又不信佛。”束河用手去捂宋熙正的嘴,说:“别别,别在这里说这些,佛祖会生气的。”宋熙正把她的手拿下,说:“反正我不信佛,报应也只是报到你身上,怕不怕?”束河白他一眼,说:“冤有头债有主,干吗报到我身上?”“因为,信则有,不信则无。”束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在他的手里握着。
一棵参天古木上系满了请愿的红布条,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束河踮着脚尖看,读出一句来:“但愿减肥成功,红红。”她笑道,“减肥对于女人来说果然是人生头等大事啊。”宋熙正把她拉回身边,说:“如果是你,你会写什么?”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偷瞄他一眼,想到刚才的事,有了经验,说:“我写你。”宋熙正说:“我?写我什么?”“希望宋熙正早日从重庆回来”“那样想见我?”“是啊,没有你,我怎么去公司上班呢?我可不想挤公车。”她把话说得很俏皮,亦真亦假,宋熙正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当是惩罚她,她“哎哟”一声才意识到,手还在他那里。她的呼吸一下子失去了韵脚,是一朵突然大风吹散了的蒲公英,朝四面八方飞出去。这是除了颜子乐以外第一次有异性握她的手,她简直有点情难自控。她羞涩地说:“我说着玩的。”“咚——咚”,古庙的大口钟像只巨兽发出怪嗔的呻吟,如加西莫多万般悲痛地呼喊爱人的名字;又像收魂锁,突然把她的魂魄从游离的状态里给收回来,重重地坠入身体,心不由得往下沉。她喃喃地说:“已经这么晚了。”
她还真舍不得回去了,想和他待在一起。同当年想和颜子乐待在一起,是一个心情。
第20章
宋熙正离开后,束河每天都在QQ上等他。因他是做销售工作,所以上网的时间少,她只好在等得没奈何时发短信给他。他总是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复,不是说“在忙”,就是说“嗯”。她常在心里骂,你“嗯”个毛!她最讨厌回短信只回“嗯”“呵呵”“哦”的人,还不如不回。但果真不回,她可能就会把电话打过去了,找个借口,说打错了,或是说工作上的事情。她以前就是这样对颜子乐,颜子乐对她这些小伎俩是了如指掌,他就偏不回她短信,任她把电话打到爆,把他的电话都打得自动关了机,也无所谓她在这边会不会听着伤心的歌曲痛哭流涕。有时候她忆过往,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怎么那样沉不住气?男人都是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公狮,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她是深谙这道理,却又管不住自己的手,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一一发短信去给他,好像是要提醒他她这人的存在。好几次吵了架,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她都觉得自己是活不下来了,叫朋友来陪她,问朋友该不该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其实一打他们又会和好,每一次都是这样。但朋友制止了她,觉得那样太犯贱,应该让他打给她才对。她听了朋友的话,暂且不去想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若是他不来求她,她绝不肯回头。但朋友一走,她马上就自然而然地拨出了他的电话号码,心里还怪朋友拖了她这样长的时间,他会不会不同意和她和好了。她真是犯贱犯到了极致,犯贱犯出了水平。
鉴于以往的经验教训,现在束河已经学会了忍耐。不忍也不行,她同宋熙正还没到难分难舍的地步,若是她先一步行动起来,怕又会落个吃力不讨好。只能跟他打太极——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装死。这才是恋爱的真理。
一个星期以后,她听说是宋熙正的生日。她在网上碰见他,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回复道:“随你。”
“反正你没有女朋友,送你一个美女如何?”她又在给他下套,不自觉在电脑这边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