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我觉得一定会火的。”陆思渺笑吟吟地夸奖。“那是。我都预料得到生意有多好,”小樱傲娇地道,“对了,我还怕到时候忙不过来,叫了小胖过来帮忙,他以后就住我家。”“……”衣服都还没上就担心忙碌,陆思渺也是服气,“小胖家里人不反对?”小樱的笑容敛了敛,“他父母出车祸去世了,就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陆思渺心下沉重,之前她和徐哲行分析过,其他人出现在她身上时都是恰逢他们自己遭遇困境,正在绝望崩溃的边缘。小樱打起精神,“没事,所以我叫他过来了嘛。我和他都没父母,以后我们俩互相陪着也算有个伴儿。”陆思渺眸光闪了闪,轻声道,“你爸妈也……?”小樱自知失言,跟她也熟了不想瞒着,直接道,“有了跟没有一样。”声音里含着浓浓的讥诮。陆思渺道歉,“对不起。”“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已经习惯了。”打开了话匣子,小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盘腿往地上一坐,滔滔不绝讲了起来。那些埋藏在少女心中从来没有对人讲过的往事,随着她的述说仿佛拂去了尘埃,变得清晰起来……与此同时,飘在意识中的陆思渺眼前的浓雾般的混沌也逐渐散开,露出镜子里映照的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她年约十六七岁,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容貌算不算十分出众,但带着大小姐的矜贵气质,冷眼看人的时候有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小樱?”陆思渺出声,晋江文学城陆思渺吐了口气,接受了这玄幻的事实,“他们可以到我身体里来,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诞了。我过来也没什么吧。”就是不知道这种互换要多久……她有种模糊的感觉,在小樱身体里不会待太久。“打个电话问问。”腿上搁着手机,陆思渺拿起来给小樱打电话,不经意扫了眼弹出来的qq消息提示,和小胖私聊框里密密麻麻全是信息,看来平时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电话拨过去很快接通,小樱果然到了她的身体,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满是兴奋,“思渺你在我的身体?好神奇啊!你可以像我平时一样分离意识上你的身体吗?”陆思渺试了下,发现不行。两人交换了下其他信息,陆思渺安抚对方,既来之则安之,先这样吧。又知会了徐哲行一声,男人错愕之后,保证会好好看着小樱,并要求和她随时保持联系。挂断电话前,小樱支支吾吾,“思渺、我可不可以……出去玩?”陆思渺低头,想到空落落的小腿一阵心疼,“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带上阿哲和锋哥。”“爱你~”隔着电话也能听到对方一瞬间浪得飞起来的雀跃。陆思渺笑笑,搁下电话,手指摩挲着膝盖,那里包着布团也能感受到光秃秃的截肢。曾经她还笑话小樱每次出来的时候就跟小狗放风一样,撒着欢拉都拉不住。原来不是她不想自己走,而是没办法走。偌大的房间内安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寂静,转动着轮椅来到窗台前,外面是一个小花园,青青草坪上点缀盛开着各色鲜花,一架秋千挂在两棵大榕树下。眼前忽然闪过一副画面: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女孩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闷闷不乐。从早上一直待到晚上,除了女佣送上餐食,再没有其他人过来。她等啊等,等到天很黑了,知道即使是她的生日,父母也不会特意回来给她过生。她用力擦掉眼泪,告诉自己--“只要我变得足够优秀,爸爸妈妈一定会以我为傲的。我要出现在电视上,让他们走哪儿都看的到我的身影。”小女孩软糯的嗓音回荡在耳畔,陆思渺羽睫颤了颤,很快意识到这是小樱身体铭刻着的记忆。她进入她的身体,于是每看到一样事物,就会自动翻出当年小樱的回忆。“所以,你选择了跳舞。”唇边溢出一声叹息,陆思渺眼角酸涩,这一刻猛然涌起冲动,她想了解小樱,就像小樱了解她的一切一样。看了看掌心被轮椅磨出来的茧子,陆思渺不在犹豫,挪动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一摞摞藏起来的大红证书刺痛了双眼。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伴随着心底响起的幽幽述说。“练舞好辛苦啊,又累又痛。”幼小的女孩被老师用力压着腿,疼的满脸泪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没有伙伴、没有亲人,寒冬酷暑一个人在练功房重复枯燥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终于,付出得到了回报,父母看到她拿回来的荣誉证书,脸上会露出笑容,会夸奖她一句,会买给她想要的东西。“真棒啊小樱,不愧是继承了我才华的女儿,天赋卓越,有我的影子。”他们这样说。然而小樱自嘲,“我其实并不比别人拥有更多天赋,不过是努力罢了。我还要装作这是天赋,装作没有努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我的骄傲。”泪水悄然沿着脸颊滑落,滴到红艳艳的证书上,陆思渺抹掉水迹,合上证书不忍再看。把东西整齐放回抽屉,她能理解小樱特意藏起来的心情:看着就是伤心,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抬眼望去,书桌上凌乱的放着画笔画板,还有一摞摞画稿。陆思渺一一看过,全部都是小樱设计的衣服,成品、半成品,更多的是草稿。小樱在qq上给她看的只会是最终完成的样图,而在此之前几十上百张废稿,不会让任何人知道。陆思渺嘴角弯笑意,傲娇的小公举。打开电脑,里面有一个标明为“思渺”的文件包,点进去一看还有十多个文件夹,每一个都注明着时间,分为春夏秋冬四季,有常服、制服、洛丽塔式的服装,更有文档记录着每一套的设计理念。全部都是以她为模特、专门为她设计的服装。陆思渺动容,“原来开淘宝店不是你心血来潮随便说说而已,你已经考虑了那么久了。”还有详尽的策划书、经营理念、合作媒体,事无巨细,她其实什么都安排好了,然后轻描淡写告诉她只用穿着衣服拍照,还要分她利润,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就算不想承认和他们的关系,我的身体里还是流着父母的血,他们是成功的商人,我也有着生意人的头脑。他们的遗嘱上写着我是继承人,但谁知道哪一天他们会不会改呢?还是大姨说的对,只有自己靠得住。”声音带着讥嘲。陆思渺紧了紧手,轻声问,“为什么关系会变成这样?”然而就像是录音笔播放着录好了的声音,对方听不到她的询问,自顾自地叙述着,“我渐渐大了,也知道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没有多少感情,对我也没有多少亲情。他们给我钱,让我衣食无忧,尽到责任就行了。他们的爱都各自给了自己在外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