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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第1页）

正中下怀，有个落脚之处便可徐徐图之！掌柜的话音未落，罹天烬已一迭连声应道：&ldo;多谢掌柜的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在下铭感五内！&rdo;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留人留得豪爽，一个点头点得痛快。

自此，罹天烬便落脚于酒肆，化名&ldo;烬二&rdo;，风生水起地干起了跑腿送货的兼职（今时今日称其为：快递小哥）。当然，他意不在此。他只是借送货之际，行寻人之实。既知道了卡索如今的身份，打探起来自然有了方向和底气。只可惜&ldo;子虚公子&rdo;名号响当当，本事当当响，饮食起居却十分低调隐秘，府第居所竟鲜有人知。

如此又蹉跎了半月有余。一日晚间，店铺吹灯上板，正要打烊，掌柜的将罹天烬叫到柜上，郑重其事地摆出一三层精装牡丹雕花锦面漆盒，嘱咐道：&ldo;烬二，这是一位贵人所定的樱花酥酪，定金已付到年后，着我们每月十五必送一次，今儿正是十五，劳烦你再辛苦一趟。只是这位贵人不喜生，特别嘱咐，其邸址万不可外传。这是他的邸址。不可失了礼，扰了人，更不可久留，交与门上，速去速回！&rdo;

罹天烬一面答应着，一面接了邸址，提了食盒便走，几个上下，便隐没于茫茫夜色中。

上岗下坡，七拐八绕，费了半天找，绕了大半个城，罹天烬终于寻到了那贵人所在。果然是不喜生，住也住在了一人迹罕至，偏僻清冷的地界。前前后后人丁惨淡，大门也不似过去送货时见到的那般富丽堂皇，倒是出人意料的朴实，甚至有些寒酸。

罹天烬当即上前敲了门。不多时，便有脚步声渐近。

&ldo;何人深夜鼓噪？不知&lso;夜不待客&rso;吗？&rdo;一个脆生生的童声从门内传来，却并无开门之意。

罹天烬隔门应道：&ldo;深夜叨扰，请贵人见谅，受掌柜之托，来为贵人送&lso;樱花酥酪&rso;。&rdo;

拉栓开门，&ldo;吱嘎‐‐&rdo;大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夹着一只大眼，闪着精光，上下打量道：&ldo;给我吧。马上离开，不许逗留！&rdo;

罹天烬一见来人当即一愣，没反应过来，登时呆住了。

门内小童见眼前来者长得人模狗样，可惜一副呆头呆脑，三脚踹不出屁的傻样儿，当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伸手从门缝里夺下食盒，&ldo;咣当‐‐&rdo;插门上栓。

罹天烬□□都赶不上热的反射弧终于长途拉练似地驶入金光大道。顾不得夜深人静，招人嫌，他登时上手&ldo;咣咣&rdo;砸大门，大叫道：&ldo;碧玺……碧玺……样子变了，我也认得你！！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烬啊！！快开门！！碧玺！！我哥在吗，我要见我哥！！碧玺！！&rdo;

静中鼓噪比闹市取静更显聒心噪肺。四下里顿时乱鸟惊飞，鸡鸣狗吠。

&ldo;哗啦啦‐‐&rdo;院门洞开，四条白影&ldo;嗖嗖嗖&rdo;夺门而出。罹天烬旋身急退。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剑光。只见四个佩剑的白衣士子一顺挡在门前，早已拔剑相向。

&ldo;大胆狂徒！深夜滋扰，闹得鸡犬不宁，你当此地乃何处？！！&rdo;其中一个白衣士子越众而出，提剑喝道。

&ldo;烦请各位通报一声，就说罹天烬求见&lso;子虚公子&rso;！&rdo;罹天烬毫不在意这剑拔弩张的敌意，深深一拜恳求道。

&ldo;罹天烬？&rdo;白衣士子们当即一愣，互相对视几眼，面面相觑。

领头的那位嗤笑一声，奚落道：&ldo;&lso;神武将军&rso;罹天烬？我还&lso;神皇大帝&rso;卡索陛下呢！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刁民，竟公然亵玩当今国辅，欺世盗名，失心疯了不成！我家先生是你这疯子能随便见的吗？念你粗鄙无知，蒙昧未开，即刻离开尚能饶你狗命，否则必做剑下亡魂！！&rdo;

&ldo;疯言疯语的，还不滚！！&rdo;其他人应声附和，纷纷亮剑在手，摆下攻击阵法。几把剑在月色下闪着凛冽寒光。

罹天烬眼皮一跳，沉默下来。对峙了片刻，他一声不吭，转身而去。白衣士子们见他知情识趣，也纷纷归还门内，不再理会。可罹天烬并没有离开，他隐蔽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静静潜伏着。待一切又归于夜色如水，清冷逼人，他才赛一只黑猫般，悄无声息地跃入院内。

小院不大，五进上下，一眼到底儿。最里面的一个侧院灯火通明，好似整个府邸所有的光都被聚集在此，其间隐约有几条人影来回晃动。

罹天烬几个纵身，便上了侧院屋顶。屋内传来人声，听不真切，他悄悄扒开几片瓦，掏了一个洞，屋内情形便一览无余。这是一个堂屋外间，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一群人正围在一处说话。

&ldo;莫神医，我家先生究竟如何？&rdo;带头将罹天烬拒之门外的那个白衣士子焦躁问道。一双俊眼紧紧盯在一个灰袍清癯的背影上。其余几个白衣士子也齐刷刷向那莫神医行着注目礼。

莫神医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不惑开外，身形如鹤。他负手踱步，一双长眉拂尘一般搭在眉骨上。几缕美髯飘扬胸前。

莫神医终于住了步，单手捻须，长叹一声：&ldo;&lso;子虚公子&rso;人才难得，可惜了啊……&rdo;

&ldo;哎呀，我说莫神医！您是要急死我们不成？！我家先生万不能有事啊……&rdo;不知谁急不可耐催促道。

莫神医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年轻人，又阴郁地摇摇头：&ldo;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rdo;

&ldo;可恶！&rdo;其中一个白衣士子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愤道，&ldo;先生本就身子虚弱，在家将养尚有不逮。可恨那埠阳知府明知先生如此，还跪求先生出山治水，如今埠阳堰口是好端端没事儿了，可是先生却……&rdo;

为首士子肃然喝止：&ldo;青云师弟，勿要怨天尤人，若让先生听到，岂不寒心失望？先生岂会因那知府跪了三天才出山的？眼见洪水夺命，百姓横死，先生焉能坐视不理？！&rdo;

名唤青云的小后生，闻之大窘，眼圈一红，紧咬下唇低头不语，手里却不停地绞着剑穗，好似浑身的毛都枝楞了起来。

&ldo;好了，都耗在此处，与先生也无用，你们几个先回房休息，明日再看先生情形吧！&rdo;为首士子背起手吩咐道，俨然一副发号施令的做派。

&ldo;是！青风大师兄！&rdo;其余众士子施了礼，半推半拽着把刺头青云拉出了堂屋，小声议论着回了房。

青风见众师弟都回了房，方才舒了一口气，转身郑重而跪，向莫神医一稽首：&ldo;求神医实言相告，神医究竟有几分把握？&rdo;

莫神医一叹再叹，又捋捋胡子道：&ldo;&lso;子虚&rso;时昏时醒，时好时坏，能不能撑得过去，全看今晚了……青风，你家先生于我有恩，我定当竭尽所能，只是……争利，争名，争不了命，争势，争时，争不过天……油尽必灯枯，你们还是有所准备的好……&rdo;

&ldo;……&rdo;青风趴在地上没动，却恍惚成了一个没重量的虚影，须臾，地上淌开一道浅亮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