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在无望的等待中,爱情亦会如花儿般憔悴枯萎,纵然还有心香一抹,亦失去了生命中最动人的色彩了。心里有些失落,失落之外,又有一份莫名的轻松。我们虽爱过,可到底,我们各自走出了各自的生命。只是,他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另一半,而我的呢?永远,永远,永远跌落在遥不可及的大唐了么?我绞紧天鹅绒的被子,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问母亲:&ldo;人不是有七魂六魄么?为什么召唤回来的,只有六魂六魄?&rdo;难道我还有一抹灵魂,遗失在大唐了?母亲道:&ldo;哦,你还有一道魂,当初被天修大法师注在那块螭纹古玉上了。我们从香巴拉山救起你时,却没找到那块古玉,因此那道魂便召不回来了。好在只六魂六魄,也足够保你神智清明了。只要你安然呆在这翠璃岛上,这里能人众人,灵气四溢,即便你的出现不容于神鬼之道,也不会再有恶魂敢来这里纠缠你了。&rdo;螭纹古玉!我遗失在大唐的螭纹古玉!那里,竟保有了我最后的一缕魂么?就如,在纥干承基身上,我遗失了最后一片心。我在房中养了七八天,身体渐渐恢复过来,看着镜中清秀苍白的属于云溪月的容貌,平白的觉得很不顺眼,似看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般,莫名就有些失落。祭拜过埋在岛上的祖母,开始在岛上四处行走散心。岛上居民果然全是灵异人士,生性极淡泊,除了灵术,再没有能使他们感兴趣的事和物。他们看我时虽有些笑意,但据我看来,多半是因为我是他们大展灵术的成果,就像艺术大师对自己的作口总会特别有感情一般。这么一想,连那点笑容也觉得索然无味了。更多的时候,我只是站在眺望大海的守望塔上,静静向远方凝视。天很高,云很远,大海很蓝,更衬得这种孤岛说不清的凄清孤独,就如,就如那依旧在大唐的纥干承基,那样独立空寂寂的大街,寂寞黯然。他过得好吗?母亲总是和我说,他爱我定比恨我多。我总不承认。而我最终已没有了可以再试探他一次的机会了。今生无缘。今生无缘!心头的泪水如涨起的大潮,给塞得满满的。承基,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爱你,并且,永不放弃。藏王墓母亲每每见我独自愁坐,总是叹息,倒有几分怪自己执意要把我带回现代一般。她就是那么笃定,如果我留在大唐,那个她从不曾见过的承基,一定会回心转意,依旧把我捧在手心,做他幸福的小妻子。见母亲老这样为我烦恼,我自然很是过意不去,遂提出要出岛散散心。母亲开始犹豫,继而道:&ldo;罢了,你年纪轻轻,一直困在这个岛上,只怕更看不穿了。四处走走也好。只是没有了岛上的灵力相护,你可得事事小心。&rdo;我微笑道:&ldo;怕什么呢,那枚锁着我一缕魂的螭纹宝玉不是留在大唐么?大不了,再把我带大唐去!&rdo;母亲一笑,点了头,算是默认。问母亲是不是和我一起出去时,母亲却一口拒绝了。对于修行的人来说,外面的世界太暄闹了一些;何况翠璃岛有那么多同道中人聚集一起,是难得的提升自己灵力的宝地,乃至祖母死去,也情愿葬在这里,而不肯让人送她回故乡。在岛上休养了三个月后,我搭船回到陆地,然后改乘飞机在欧州、东南亚一带游览了数月,仍似魂不守舍一般,或许,少了那缕尚依附在螭玉上的魂,我真是不完全的吧。无聊之,我飞回了我的故乡。故乡景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只当日曾和景谦一起漫步的柳堤,又被重新修整过,增了绿化带,植了不少常见花卉。我独自行走在那条柳堤上,心下正感慨时,忽见到对面行来的人中有个熟悉的影子,不觉心里一跳,忙走到路边的书报亭,深深埋下头去,装作正看报纸。直到那同样熟悉的温柔细语从身畔飘得远了,才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是景谦。他正推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车,和一名女子缓缓向前行着,隐隐还有婴儿的呢喃,和女子的笑语,随风送来。他曾爱我,很爱我,可终于也放开了。我又何必再增他的烦扰?呆呆执着报纸,正出神之际,忽觉书亭的老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才觉自己极是失态,忙将零钱丢给他,胡乱地抓起报纸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