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娘眨了眨眼,算是听懂了随风的含蓄之言。那就是再美的大姑娘,若是成了神婆子,将来都是不好嫁的。没看哪位正经人家的公子,会娶一个睁开眼睛就神逼叨叨,张嘴就是风暴地震的灾害预报播音员。
由此看来,霍随风对这位公孙琴姑娘也是思虑周到的,竟然连这般小事都设想周全了。
这还真是出乎笑娘的意料,虽然他在自己的面前总是副小无赖的德行,没想到对着外人时,却是沉稳有担当的可靠样子。
许是看出了笑娘的出乎意料的表情,他复又挑起浓眉道:&ldo;我说得哪里不对?&rdo;
笑娘摇了摇头,迟疑道:&ldo;我只不过以为,依着她这般的才华,是可堪一用的,若是养在深闺,岂不是浪费了?&rdo;
霍随风显然不愿再接续有关公孙琴的话题,只站起身来,让笑娘替他系上之前解下的束带,然后淡淡道:&ldo;我并非不肯用女子,她若是真有心,当初便应该投军,总会给她个正经的差事。此处不似中原,女子多彪悍,漠北军营里的女将军也是有的,但是如今她出门都有人跪拜叩首,那军营的帐子只怕装不下她这尊真神。&rdo;
笑娘没有说话,心里却叹了一口气,突然明白了前世里为何这位红颜无名无分了。公孙琴姑娘太清高了,可是她的心胸实在不堪为后,就好比她明明有药方子,却不肯告知城中做义诊的夫人们,偏要自己单独呈送给霍随风,倒是有沽名钓誉,爱出风头之嫌。
若是她如原书一般,从军营谋士入手,步步为营,但深藏功与名,说不定还有转机。可现在的公孙琴,简直比她以前还要张扬。这叫骨子里其实很大男子主义的霍随风,如何能忍?
甚至在霍随风的心中,对她起了淡淡的避忌之心。
而前世里,她自始自终连个妾都不是,恐怕也是因为她女诸葛的名头太响亮了的缘故吧。
笑娘心里自是感慨,于是不再言语,只用两根莹白的手指,捏着调羹,半响不语。
随风侧脸看她,笑娘在捻醋,心里很是受用,立刻慷慨道:&ldo;当然,若是娘子你来军营,便是个全才了,军帐私帐里,我都听你的。&rdo;
笑娘回过神来,觉得这是不着四六的混账话,军帐倒也罢了,那私帐子里,听她作甚?
霍随风低笑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笑娘的脸腾就红了,猛然有种自己看大的好孩子,竟然偷偷学坏了这么多的感觉!
在军营里,跟那些糙汉子都学了什么?连那般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可他们平日里都在钻营个什么!
第107章
笑娘替霍随风的前世红颜唏嘘了些许,又跟他这个满嘴胡言的笑闹了一番,便也不再想了。
毕竟她这个郡王未婚妻的行程如今是满满当当,每天最虔诚的事情,就是排除万难钻入温暖柔软的被子,再让寒烟灌个热滚滚的汤婆子塞进来,在漠北寒冷的夜晚里,香甜入睡。
所以吃完发,洗簌完毕,笑娘便迫不及待地与周公下棋去也。
可惜并非人人都能睡得着。那公孙琴就有些辗转难以成眠。
虽然她没有去赈灾的现场,可是隔着院墙听回来的马夫言,那里并无灾民发热闹肚子的情形,郎中们去诊治的也大都是在风暴中,被石块木头砸到的外伤。
这情形显然跟她前世里很不相同,按理说现在四乡八野该是有瘟疫的苗头出现了对。
可是为何却这般风平浪静?
于是她便让黛竹再问那车夫,车夫便老实说出了看到的,只说惠敏县主让人用石灰铺垫了灾民聚集之地,还有吃食和饮水是种种措施。
这些个,就算经历了两世的公孙琴都没有听闻过,略显得有些费事的矫情。但显然,这些措施很有效果,让本该出现的疫情消失不见了。
公孙琴虽然也不希望大批的灾民在瘟病中死去,可是因为笑娘的举动让她的预言落空,还是让她恨恨咬了一下嘴唇。
也不知霍郎的心里该是如何想她?总不会认为她是妖言惑众,随意动摇民心吧?
想到这公孙琴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不过她又想到,虽然疾病有可能被人为控制,但是天灾却难以避免。
这地龙涌动的异象,可不是那位褚笑娘洒点石灰,熬煮药粥就能避免的。只要地震和蝗灾的天灾一出现,就能证明她所言非虚……
想到这,公孙琴又恢复了镇定的底气,在棋盘上摆布棋子,一遍又一遍地演算着霍郎曾经给他设下的谜题,下着下着,自是想起甜蜜的往事,一抹笑意浮在了嘴角。
黛竹看小姐下得得趣,自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不去打扰小姐的棋思。
时隔不久,公孙琴曾经预言过的地龙终于出现了。
当地皮微微颤动时,公孙琴却并不慌乱,她一早就坐在了庭院的椅子上,离房屋甚远,自是不怕有意外。
再说这郡内的灾情不会大,最要紧的是郡外数公里内的村寨会死伤无数人……
公孙琴想到这,心内升起一丝不忍。可转念又一想,如若不能趁此机会剪除那妖女,她祸害的天下苍生岂不是更多?
凡成大事者,不可拘泥小节。想到这,公孙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只吩咐黛竹:&ldo;先前叫你布置下的人手可准备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