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辗转着未睡,胡氏自然也没睡。怕他着凉,拿着披风出去时,正好听见了褚慎散碎在风里的哭声。
胡氏的心也被哭得碎了,只是再不好靠前,让他宣泄出对兄长的失望。
如今再看大房一家,当初被男人哭碎了的心,也变得硬冷起来。跟下人都没有急过眼的胡氏看到姚氏一脸堆笑的靠前时,连瞟都未飘,只唤了那个当初送东西的管事,让他当着姚氏的面儿,再重复一下当初姚氏跟他说的话。
那管事记性好,一五一十的又说了一遍。姚氏的脸儿都要挂不住了。
胡氏先前得了女儿的面授,只说这次回来,那势利眼的大房说不定又要靠前,若是给他们半分颜色,少不得又要赖在庄户上不走,爹爹如今伤势刚好,正在内养,不必跟这种薄情的亲戚耗费心神,将他们呛走便是了。
是以胡氏只紧绷着脸,当着下人们的面儿道:&ldo;当初我家老爷被左迁到了西北,你们生怕老爷得罪了上峰连累你们,又是捎话又是亲笔写信,说是不要再联系,如今我们才回乡里,你们便来,难道不怕受了牵连?&rdo;
姚氏以前只当胡氏软弱可欺,没想到今日给大房下马威的居然就是这好说话的胡氏,自然有些措手不及。
她期期艾艾地道:&ldo;弟妹莫怪,我眼皮子浅,一时想错也是有的,可是我家男人可是惦念着他的二弟的,没少埋怨着我,前些日子,想得大病一场,后来听说二弟要回来,他才见好,嚷着要见一见二弟呢……&rdo;
就在这时,笑娘接了披风正递给一旁的丫鬟,接话道:&ldo;我爹爹你们也是见了的,他今日刚到,府上的应酬甚多,各处的官司大人们都是远道而来,总不好叫了他们空肚子回去。只是国丧在即,不能开宴。想必要吃一顿简餐,饮一饮请清茶,聊一聊地方政务。这些个我大伯父也插不上嘴,你们留下,下人们又没空招待,倒落下个我们怠慢亲戚的不是,所以伯母你们还是会去吧,有了空再来便是。&rdo;
这么直接开口撵人,再不走得是多厚的脸皮?
可姚氏却觉得自己这是被两个外姓人给哄撵了,只恨恨道:&ldo;大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着褚姓的还没有说话,你们倒是先撵人了!&rdo;
就在这时,褚家的炮仗二踢脚也下车了。乔伊坐船时总是呕吐,一路走得都不畅快,以至于心情也不爽利,看见大伯母夹枪带棒地嘲讽笑娘,她第一个听得不顺耳了。
虽则她总爱跟笑娘比个高下,可是一家子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胡氏和笑娘是个怎么样的她又不是不知。
更何况爹爹被大伯父气哭的事情,胡氏私下里跟她和笑娘都偷偷讲了,让她们不要当着爹爹的面提大房,免得爹爹累心。
是以褚二小姐一听姚氏的话,气不打一出来,瞪眼道:&ldo;笑娘是我家的嫡姐姐,胡娘子是掌家大娘子,怎么倒成了你这个粪墙外的嘴里的外人?她们可是一直陪在我爹爹的身边照顾我们一家子,从来没有因为马高蹬短时,闹着跟我爹爹分家占便宜……大伯母,站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大房那点子破事,若是无事还请走吧,我们家可没有秋风让你们家来打!&rdo;
这下褚谨都挂不住脸了,只阴沉着脸申斥着姚氏:&ldo;还不快走!让几个小辈训话成什么样子?&rdo;
那钱氏也没想到二房家的这么不给脸,顿时也是羞臊得拉着褚满要走。
褚满和褚全眼看着爹娘吃亏,气得张嘴便要骂,却被迎面走来的几个健硕的侍卫掩了嘴便往外扯。
胡氏见了,心里有些不安稳,对笑娘道:&ldo;这……这么合适吗,毕竟是亲戚,怎么好拉扯?&rdo;
笑娘笑着扶着她,故意大声说给要撒泼的姚氏听:&ldo;就是看他们是亲戚,才让他们少挨一顿板子,我如今是万岁亲封的县主,岂容些乡人口无遮拦破口大骂,到时候我是打还是不打?打了伤亲戚和气,不打便是污了圣上的亲封,所以这嘴还是一开始便堵住的好……&rdo;
姚氏听了惊疑不定,心道这一个继女,怎么还封了县主的名头?
第94章
笑娘这么一敲打,大房的人终于怏怏回去了。
这一路也是疲累,笑娘懒得跟势利眼的亲戚消磨,因为庄园太大了,管事已经备了几顶小软轿,恭请夫人小姐们坐稳,让人分别抬着去了各自的院中。
下人们一早便为夫人小姐们烧好了水,撒了花露,让主子们温泡着去乏。
笑娘在换衣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件事,喊人去告知乔伊先别泡澡,让郎中问一问脉。
这一路上乔伊吃什么都不对味道,又总是嗜睡的光景,还是看一看妥当。
结果不一会的功夫,寒烟便喜滋滋地来说,那郎中诊出了喜脉,单姑爷乐得都团团转。
笑娘也觉得心里一宽,只让寒烟再去告知母亲,待得父亲饮酒回来,好叫他知道。
第二天时,乔伊也是面露喜色地来寻笑娘。
笑娘刚吃了早饭,乡间早晚凉意甚浓,所以她披了夹裘的背子,正盘腿坐床边,在小桌子上打着算盘。
乔伊走上前去,一下子就撤了她的桌,道:&ldo;都是县主了,竟然还如铺子里的账房一样支算盘,我的事儿,你可知道了。&rdo;
笑娘无奈地一手举着笔,一手拿着账本,紧着记下刚算好的那一笔,然后道:&ldo;昨日是我唤的郎中岂有不知?你也是要为娘的了,怎么可这么毛躁?快些将桌子放下,仔细抻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