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说她有客,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叶长安等的烦躁,已经生了不告而别的念头,她起身来到房门前,蹑手蹑脚推开门,一只脚刚伸出去,忽听外头一阵吵闹声,像是有人为什么起了争执。
叶长安缩回脚来,透过门缝往外看,见到的尽是熟人。
正是齐梁几个公子哥,他们要走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从其他客人房间里出来的阿玉姑娘,这一下还得了,说什么一日三曲,多了不唱,又跑别人屋里算几个意思,这叫这些天之骄子一般的公子哥如何忍,明摆着瞧不起人嘛!
而那位面子比洛阳五公子还大的客人不是旁人,正是新上任的廷尉大人燕柯,两厢这么一对面,端的是场势同水火。
“哎呦,我没看错吧,堂堂廷尉大人也来狎妓,我还当是谁面子这么大来抢小爷的人,不知道先来后到吗?”
妓馆中的妈妈上来劝合,“齐公子您实在是误会了,这位大人昨日就定了我们阿玉姑娘,她每日只唱三曲,在您那里唱完了曲儿,这才去大人处伺候了几盏茶,您若是喜欢我们阿玉姑娘,明儿早来便是。”
“怎么唱曲儿费嗓子,喝茶聊天就不费嗓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廷尉的月俸竟有这么多,居然能日日来包场,是嫌我今日银钱给少了吗,他能包,我包不起吗!你们妓馆不会是一个人赚两家钱,糊弄小爷我吧?”
“您瞧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哪敢糊弄您……”
“你少废话,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砸了你的场子信不信!”
妓馆妈妈顿时腿脚发软,甭说砸她一家,砸一条街她都信。
燕柯一身文人打扮,看上去十分突兀,他抄手而立,脸上还挂着丝浅淡的笑,“齐公子,某不得不劝你一句,无端毁人器物,可是要判重罪的。”
“你少跟我装大头蒜!”齐梁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手指都要怼在燕柯鼻尖上了,“刚做了几天廷尉就学会拿人了,告你老子在洛阳城从来都不吃你那一套,我今日还就砸了怎么着,你看看把我抓起来咱俩到底谁倒霉!”
齐梁暴脾气一上来,连贺添都拉不住,顺手就拿了一只花瓶,狠狠扔到人堆里去,砸着谁算谁,他齐大公子赔钱就是。
齐公子要砸东西,谁人敢上来拦着,这一通砸下来,原本装饰华美的妓馆如同土匪过境,一片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夹杂着女人独有的尖叫声,不知道的还真当是进了土匪,吓的临近几家纷纷关门大吉,生怕一并遭殃。
齐梁这厢砸完了东西还不解气,更见不得燕廷尉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加上齐政一事怒火并发,就着脑门上那燃过了头的三分火气,一拳头砸在燕廷尉的鼻梁骨上,燕廷尉立时就挂了彩。
砸了东西还不完,还直接上手殴打朝官,燕廷尉心里大致算了一下,齐公子数罪并罚,恐怕要坐穿牢底。
叶长安捂着鼻子,生生替燕廷尉酸了一把,能让齐梁一拳头打成这样,这位燕廷尉怕不是豆腐做的吧,方才看他胸有成竹一脸淡定,还当他有什么能耐,敢情就是个地道的酸文人,只会说嘴。
她琢磨着这么着也不是法子,自己又不能出去帮忙,就冲齐梁这劲儿,燕廷尉能让他给打死了,其他人都不敢拦着,索性她就当回好人。
于是叶长安找出身上火折子,趁着外头乱糟糟的时候,咻的一下扔到远处不知道谁打翻的酒壶上,火苗顺势而起,很快就烧了起来。
这下谁还顾得上打架斗殴,皆忙着四散逃命,叶长安趁机溜走,走的时候还不忘确认一下那位燕廷尉以及阿瑜的安危,阿瑜扶着受伤的燕廷尉往外跑,眸子中映着熊熊火光,具是魔鬼的形状。
叶长安跑到大街上,正巧看见从长公主马车上下来的秦未。
秦将军面子果真不小啊,长公主车架的威风犹在眼前,她还差点挨了马鞭,秦将军居然能与之同坐,看样子两人是要去哪吃饭吧。
长公主是打算着过来吃饭,只不过秦未不识抬举,谈过了事就下车告辞,要知道这天底下能得长公主请吃饭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秦将军委实不给面子。
他瞥见丫头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下意识就觉得她没干什么好事,待长公主离开,他才敛着眉头走到她跟前,“你跑来做甚?”
“秦将军你这话奇怪,我如何就不能来。”叶长安嘿嘿一笑,“怎么,怕我坏你好事吗,放心,我可不像花蚊子那只长舌妇似的,我什么也没瞧见。”
秦未哭笑不得,看了眼她过来的方向,“你去妓馆了?”
“哎呀秦将军,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吗,我吃饱了再跟你说妓馆的事。”
此时的妓馆已经浓烟四起,虽然扑救及时,但仍旧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恐慌,秦未用脚趾头想了想,能干出这事的除了叶长安也没旁人了。
叶长安顺手买了俩包子,递给秦未一个,想了想又收回去,“忘了你刚才吃过好的了,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