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技术员一进办公室,陆茵马上站起来转身对她说:“陈师傅,都怪我,没把那天的事给车间汇报。”
“噢!是这样,这个妹妹也够歹毒的,等书记回来了你再给他说说”原来这严重后果里还有她妹妹浓抹重彩的一笔,于是,任书记叫上陈技术员一道,做了一次家访。
那是一个星期天,只有晓红在家,当得知来人是晓阳单位的领导时,她立刻流露出反感的神情,客人一进门,她当时一点也没把他们当客人,顶多算个外人,还是个不受欢迎的外人,她立刻闭上门,站在门边,很不耐烦地说:“我父亲现在出差,母亲还在住院,我是她的妹妹,你们还有必要跟我说什么吗?”
“本来是没有必要跟你说,可是,你父亲不在家,我们见不着,母亲又有病,我们也真不忍心打搅她,那怎么办呢?”任书记佯装很为难的样子说。
“她自从进厂后就不在家住,出了什么问题也得厂子负责,你们找到家里来干什么?”说完她又转身把门拉开了小半边,把头探出去左右看看,然后返身重又闭上,背对门站着说:“你们可以走了,而且以后也不要来了,省得别人看见了又会说东道西,你们还嫌对我们家的名声损的不够吗?”说完就伸出一只手去拉把手,摆出送客的架势。
任书记此时也拿出了不信邪的憨劲,但他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说:“出了这档事,大家都很痛心,外人的闲言碎语,伤害了你们全家,我们也深表同情,你到厂子里对你姐发泄发泄我们也理解,可是你有没有顾及你姐的感受。”
晓红的情绪渐渐平息,任书记接着说:“你换位思考一下,这事如果发生在你身上……”
“这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不像她,那么骚。”
“她干了啥事,你把这么个脏字扣到她脑门上,你个姑娘家说话也留点口德。”这时还有一句话也溜到了嗓子眼:当心生个儿子没xx。当然他没说出来,咽口唾沫把它硬给呑了回去。
“我今天代表组织郑重地向你宣布:你姐她遇上那么个事,她个人一点责任都没有,如果要追究的话,你们家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如果不是大晚上回厂,她能有那事吗?”他态度坚决地说。
晓红一下子楞了,没想到这件事还可以这么解读,她的气焰不再嚣张。
“你前两天到厂子去了?”
“去了,咋了?她干出那丑事还成了什么大人物了,见都见不得了。”她说话时又习惯性地扬了扬下巴。
“什么丑事?我告诉你,你姐那晚也就是虚惊一场,实际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是医院的证明,”陈技术员一脸严肃,说着将一张盖着人民医院红印章的纸在晓红眼前晃了一下,就收回去了。继续说道:“别人当闲话说说,不关痛痒,你姐也听不到,可自家人用那么肮脏的字眼,打她的脸,那不是用刀子捅她的心嘛。”
任书记楞怔一下,看看陈技术员似有会意,接着道:“没人说你不能见你姐,关键是看怎么个见法,你姐她遇到那么大个事,多么希望得到家人的理解和关爱,可是你去都做了些啥事?说了些啥话?作为家人你不但不给她安慰,相反的,连个外人都不如,外人谁能当着面,说那么难听的话。我可跟你说,这狗逼急了会上墙,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你姐可是放出话了:她要x人,我们今天来就是给你们透个话,再不要刺激她,否则出了问题对谁都不好。”
晓红已经在洗耳恭听了。
“真的?”晓红这一回是认真面对了。
“我能拿这话唬你。”
任书记看到了效果乘胜追击:”所以你要改改说话的习惯,不要动不动就把些脏字往你姐头上按,把脏水往你姐身上泼。”
“她要x谁?”晓红怔住了,眼睛飞快地在对面的两个人脸上扫了个来回就又很快移开了,像是急于知道又害怕知道。
任书记盯着她,那眼神似乎说:这还用问吗,你一定知道我会怎么说,而我却偏不说,事实上他也不敢说,毕竟“x”这个动词后面是不好想当然地加上一个名词的。
“你说呢,嗯?”他慢条斯理地反问道,而且在“说”的后面来了个大喘气,又在“嗯”的后面来了个高八度。
“啊!”只见晓红嘴巴张得挺大,眼珠子嵌在眼眶里不会动了。她整个身子往门上一靠,后脑勺一下子碰到了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同时铁门在突如其来的外力冲击下,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门关上了。稍许,她缓过神来,那态度立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也挤出了点笑纹,她上前一步,拉出餐桌边的两把椅子说:“请坐,请坐,”说着就拿杯子准备给他们倒水。
任书记立刻把手摆了摆,“不用客气,既然你家大人不在,我们就走了。”
“别,别,”她赶紧上前阻拦说:“既然来了,就再坐会吧。”她回味着任书记的反问句,不用置疑就把这矛头指向了自己,那死丫头毒着呢,没准真会做出点什么事来。她琢磨,怎么缓和缓和。
“不打扰了。”任书记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回绝了。
当他们转身开门的时候,她有些扭捏地,极不情愿地说:“请你们代我向我姐道个歉,说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我们咋代得了,你要真有诚意的话,写个条,签上名,要不到底算谁说的。”任书记乘胜追击。
她迟疑了一下,当眼前的二人开门要迈腿的时候,她急切地说:“请等一下”然后从里屋拿出张纸,匆忙写下:“姐,对不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在此向你道歉,也希望你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落款:晓红。
“比她姐聪明多了。”走出门来,任书记说,马上又吃惊地问:“你真带她上医院了?检查啥了?”
陈技术员不吱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那是她老早前的一张病假条,无奈地说:“这种人,没有同情心,只有让她知道她所鄙视的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她据此深感优越的东西不过是空中楼阁,她的嚣张气焰才可能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