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帝终有些意难平的叹了口气。
让心爱的臣子看到这一幕,他这张老脸可真有点挂不住。
“陛下说笑了。”
好在心爱的臣子懂得维护他的颜面和威严,卫昭嘴角一勾,笑道:“殿下少年心性,偶尔不服管教也属正常,臣岂会误解陛下的良苦用心。”
语罢,他转过身,低眉望着后面少年,温声道:“陛下一片拳拳之心,殿下可不要辜负了。否则,陛下会伤心的。”
少年垂眸,脚尖踢着地面,浓密羽睫在眼睑处投下两片长长阴影,看不出什么表情,听了卫昭的话,方磨磨蹭蹭站了出来,但手却依旧攥着卫昭衣角不放,一副随时随地都准备躲回去的模样。
昌平帝:“……”
昌平帝:“……”
这个死孩子,他有那么可怕吗!
宁愿躲到“死敌”卫昭身后,也不肯到他这边来。
这种情况,他真正应该躲的地方不应该是他这个父皇的身后吗?
他这个父皇,难道比“死敌”还可怕?
少年却仿佛感受到了他无意流露出的暴躁和凶气,立刻又蜗牛似的缩回半个身子,骨碌碌转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与他对望。
这……这萌化人的模样,可教做长辈的如何是好。
如果方才卫昭进殿时,他的太子第一时间躲到了他的身后,他的那颗帝王心,一定会软作一团浆糊吧。
昌平帝不由想起了刚登基那阵,那个日日躲在寒武殿不肯出来,不吃不喝,不准任何人靠近,天黑了也不准内侍掌灯的太子。
就像是头受了伤的小兽,只肯躲在自己的领地里独自舔伤口,把一切试图靠近这块领地的人都视为会伤害自己的存在。昌平帝甚至因此嫉妒过早已埋入皇陵的武帝。
那时候,他每天夜里处理完政事都会到寒武殿外站上一两个时辰,直至深夜才回寝殿休息,好像隔着一道漆黑的门,他就陪在他的太子身边一样。
终于有一日,一个电闪雷鸣的大雨之夜,少年推开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小野猫似的,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少年立在檐下,手紧紧抓住门沿,隔着雨幕,警惕着试探着与他对望。
“你、你可以给我一座宅子吗?”
“我自己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