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退开,将门关妥,却止不住,评动不休的心跳。直到夜深人静,深珞在脑海的旖旎春光仍挥之不去,翻来覆去,无法成眠。她穿的,是他的榇衫。他的衣服,此刻正熨贴着她的肌肤,包裹着她,那样的暧昧想像,令他脸热心跳,呼吸急促。他想起,彼此最初的那一夜。思绪这一放任,便没完没了,无法收拾。奔腾的血液,随着那些被勾起的、两人共有的缠绵回忆,一同回涌,他不曾忘记过,她柔软身体的曲线、指掌游走在细致肌肤上的触觉……他很热,身体紧绷。自离婚后,他不曾再有过谁,身体的记忆被她挑起,叫嚣着,渴求解放。他闭上眼,想着她、想着两人曾有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欢爱滋味、想像深埋在她暖润体内的感觉,移动指掌,自行纡解。“韶华?”他惊醒,愕愕然与门口的她对望。“你——”“……出去!”他咬牙,口气粗鲁。“对不起。”她退出房门。而他,脑袋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兜头淋了桶冷水下来,早已欲望尽消。夫妻离婚后还同住一个屋檐下,果然不是个好主意。隔天,吃早餐时,气氛格外安静。把乐乐送上娃娃车后,她回到屋内,他正在收拾餐桌。“那个,昨晚……”她迟疑了下,低低启口。他动作一滞。“可以不要提这件事吗?”背过身,将碗盘放进洗碗槽,摆明就是不想讨论。这种事有什么好研究的!大家一起装瞎——她当没看见,他当没发生,一起把这件窘得要死的事混过去,不是这样吗?“我、我是想说——”他直接打断她。“我也有话想说。又宁,我们约定一下,以后进对方卧房前,先敲个门好吗?”“……我有敲。”是他没听见。“我没回应,你就可以不请自入吗?”恼羞成怒下,完全忘记,自己也没敲门。“……对不起。”她没敢辩,乖乖道歉。他直接转身走开。这件事实在太羞耻,一时无法若无其事面对她。丁又宁不会没神经到不晓得他在生气,自己认分挽起袖子清洗被他扔在洗碗槽的餐具。两人之间阴阳怪气了几天,连乐乐都察觉到了。“把拔在跟妈咪吵架吗?”“没有!”他回得迅速,语气生硬。“可是你都不跟妈咪讲话。”“……”我这是尴尬啊,孩子。叹口气,摸摸儿子的头,企图转移注意力。“你今天不去跟妈咪睡吗?”“妈咪还没回来。”他刚刚有去看,帮妈咪开客厅的小灯。咦?都十一点了,这几个月以来,又宁若是晚归,都会记得打电话回来,跟儿子道声晚安。“你等一下,我问看看。”他拿手机拨了她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告诉他——“我今天没办法回去了,帮我跟乐乐说晚安。”“发生什么事了吗?”“是枫哥,他人在医院,刚手术完,还在观察中。公司正忙着把消息压下来,我得留在医院照顾他。”“好,那你忙。”顺道问了哪家医院,打算明天帮她带早餐过去,在关心详细情况。萧丞枫跟他算不上深交,但与又宁两年婚姻中,免不了有所往来,对萧丞枫,他其实是心怀感谢的,此人与一般商业取向、唯利是图的经纪人不同,为人正派,也是真心为又宁着想,在顾及公司利益的同时,也尽最大能力固守她的意愿,对又宁来讲,萧丞枫就是一个很照顾她、保护她的大哥哥,他在这里没什么亲人,出了事,照料看护、打点琐事又宁责无旁贷。清晨,送乐乐上娃娃车后,去公司的路上,先绕路去了一趟医院。公司方面消息封锁得很彻底,谢绝亲友探访,他只得拨电话让又宁出来接他。一路上,又宁大致跟他说明了下情况。原本只是与人肢体冲突,应是不至于闹太大,但对方后来亮家伙,枫哥也算是命大,子弹就从他前额扫过去,只擦过一道血痕,否则现在哪还有命在。难怪要封锁消息,连枪械都亮出来了,直接跃上社会新闻,不闹大才怪。“枫哥——应该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怎会和人发生这么严重的冲突?”就他所知,萧丞枫跟周遭关系打得还不错,平日少有树敌,正直磊落的个性,有时虽会得罪一些人,但还不至于火爆到亮枪吧?“这个……唉,算了,不提也罢。”看来是有难言之隐,他便识相地打住,没再追问下去。进到病房来,没料到秦锐也在,他愕了愕,才礼貌地微笑打招呼。“秦先生,你也在?”“欸。”秦锐含糊应了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秦锐有些闪避他的目光,也不知在心虚什么,看又宁,她也装忙不看他。一个字:怪。但他没说破。“真不好意思,不知你在,我只带了一人份的早餐。”“没关系,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晚点有通告。”跟丁又宁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于是他想,秦锐应该也是来探病的,便没多想。萧丞枫还在昏睡中,他探视了下,再叮咛她适时休息,便赶去上班。之后,每回帮她送餐去医院,秦锐几乎都在,这就很不寻常了。两人既不同公司,跟萧丞枫也没私交——而且还挺不合的,萧丞枫讨厌他讨厌得要死,每每听到秦锐的名字,眉心都会打上好几个结。那,这般殷勤探视,又是所为何来?要说他是来照顾病人,或许说是帮又宁照顾病人,还比较来得贴切些……容不下一粒沙(2)更新时间:2017-04-1720:00:05字数:3361“睡过去啦,很挤耶……”丁又宁伸手推推压迫空间的那堵墙。医院空调太冷,有人又硬要来医院跟她抢毯子、抢沙发,赶都赶不走。半睡半醒间,那人张臂将她搂过来,挪了个舒适方位,温暖有了、手脚也得以伸展,对这空间分配颇满意,再度陷入短暂睡眠。再次醒来,伸伸懒腰,瞥见身侧搂着她、睡得四平八稳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往他肚子挥去。“唔——”秦锐吃痛,醒来。“你干么啦,有起床气喔?”拨开环在她肩上的狼爪。“吃老娘豆腐、还抢我被子,难道不该揍?”“……”某几句脏话,含糊地在嘴里绕了一圈,没胆吐出,只能陪笑脸。“小的罪该万死,娘娘息怒。”她哼了哼,坐起身,发现桌上的纸袋,上前一看,有两个保温盒,还有她的保暖大衣。今早天气突然转凉,蔺韶华体贴周到,还专程来给她添衣送食。看她一脸幸福洋溢,笑得像个陷入爱河的傻瓜呆,秦锐翻翻白眼。“有吃的就快拿来,老子饿死了。”医院餐点难吃得要死,他宁愿饿肚子都不想吞。“吃吃吃!”将保温盒扔过去打赏饿死鬼,低头先传讯跟蔺韶华道谢。居然带了两人份的餐点,秦锐有些受宠若惊,飘飘然,一副奴家怎么敢当的死相。丁又宁没好气。“那是因为你成天赖在这里,死不要脸跟我抢东西吃,韶华是怕我吃不够,不得已多准备你的。”不然还以为韶华对他有多上心?千万别自作多情。“知道啦,没要跟你抢男人。”真小心眼,蔺韶华不是他的菜好吗?唔——不过他做的菜倒是挺合他脾胃。“——我要红烧排骨。”“吃大便啦你。”说归说,还是挟了一块过去。“说到这个,我说你们两个,现在是演到哪了?”说离婚,也没个离婚样,除了没睡一张床,其他跟夫妻哪有什么两样。上回聊到这话题,她还回说:“我觉得这样还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