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大街。
方笑天敲开了门,里面站的仍是谭义守。
陆欢颜闪身进入,看了看没有任何变化的院子,问道:“老谭,师父呢?”
谭义守面无表情地道:“回小姐,主子过世当晚已经下葬了。”
陆欢颜一愣,盯着谭义守道:“你说什么?”
谭义守道:“小姐,当时你不在,咱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主子临去之前留下话,要尽快下葬。咱们,只能遵从。”
陆欢颜眉头一皱,瞪着谭义守半响,终于还是一言不发直奔后堂。
原来是傅流年的那间屋子现在已经人去屋空,陆欢颜走到床边坐下,摸着床沿发呆。
“小姐!”方笑天跟了进来,“小姐,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欢颜愣愣地抬头看他:“不算了又如何?你觉得谭义守会跟我说实话?”
方笑天攥了攥拳头,咬牙道:“他不说,总有人知道,属下这就去找安夏。他在这里安排的人手一个不见,难道他还能跑了?小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打起精神来啊!”
陆欢颜的眼睛里恢复了些神采,点点头猛然起身道:“笑天,去把老谭给我带过来。”
院子里,方笑天和谭义守拔剑相向,陆欢颜走到跟前,四下看了看,道:“老谭,你是知道我的。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谭义守提剑的手垂了下来,面无表情道:“小姐,我不是逐风堂的人,不用听你的命令。”
陆欢颜微微一笑:“你不是逐风堂的人,所以我对你做什么,也就不用顾忌。”
谭义守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横剑到脖颈上:“小姐,你莫要逼我。”
陆欢颜皱眉,叹道:“老谭,我小时候伤得那么重,是你不辞辛苦为我亲自诊治,试药炼药从不曾抱怨。整整三年,我记得那时候你每日里都会陪我说说话的。从什么时候起,你我之间,竟然这么生分了?”
谭义守一顿,微微错开视线:“小姐,你扪心自问,就从没怀疑过主子和我?”
陆欢颜嗤笑一声,冷冷问道:“人死为大,咱们且不提师父。我只问你谭义守,你说怀疑你,可你问心无愧吗?”
谭义守眼中情绪翻滚,张了张口,却终究哑然无声地低了头。
陆欢颜又道:“师父去了,我难道没资格料理他的身后事?要你自作主张将人草草下葬,你把我当什么?又把逐风堂当什么了!”
谭义守道:“是主子的吩咐,我一个下人只能找做。”
陆欢颜无奈,语重心长地道:“老谭,你是老江湖,难道不知道师父的后事如此处理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你难道忍心因为这件事让逐风堂陷入危机?让师父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谭义守仍旧道:“是主子的吩咐。”
陆欢颜见他死犟,气的要命,上前两步指着谭义守骂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师父临终交待,那为什么不办丧事,不昭告江湖?难道师父就是这么见不得人?堂堂逐风堂堂主,南六省绿林的总瓢把子,你一个江湖游医一句话说埋就埋了?
“谭义守,你对我有怨气,可以,你冲我来,我陆欢颜说个怕字我这姓倒着写!可你如今胡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想干什么?
“拉大旗作虎皮,你想让天下人误以为我与师父离心离德,让人觉得是我为了堂主的位子,秘不发丧是不是?
“过去十年,我不管你们有多少事瞒着我,师父和你都于我有恩。无论如何,我没想过计较,师父榻前我也说过不计较。
“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咱们都明白,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这件事,我这里说不过去,堂里说不过去,江湖上更说不过去!
“所以,现在你最好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否则,你不是要死吗?我看着你,你这就抹脖子给我看,你自己不抹,我也要动手了!”
谭义守从来没见过陆欢颜生气,偶尔几次她生了气也不过是摔摔东西生闷气,生气了骂人骂到停不下来,简直把他吓呆了。
方笑天见谭义守被陆欢颜骂的发了傻,直接上去一掌把他手里的剑夺了下来。
谭义守医术高明,功夫却是不及方笑天的,这会失神剑被夺去才反应过来,却是已经晚了。
谭义守颓然道:“小姐,杀人诛心,你这番话,是在诛我的心吗?”
陆欢颜摇摇头:“我跟你讲道理而已,老谭,若不是你,我不会费这么多口舌。笑天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你该清楚他的手段。”
谭义守猛地抬头瞪着她:“小姐,这真的是主子临终的吩咐!”
陆欢颜冷冷一笑:“老谭,如今你还说这话,你自己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