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萨满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有点抽筋,但一想到这里是医院,便强忍着惧意哆哆嗦嗦地看着白榆。众虫屏息,只见那个传说中暴虐不堪的a级雄虫彬彬有礼地笑了一下,充满好奇地问道:“听说阁下是雄保会的主任,可以问一下雄虫之间互殴是如何定义与赔偿的呢?”白榆这是明知故问,在他还未公布真实等级之前,就已经敢连打带撞,毕竟法律对雄虫的偏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副样子,再加上这个问题,白榆平静的语调在萨满耳中渐渐扭曲成:“我想打你,如何?”萨满此时此刻最后悔的,就是出门没带上他的雌虫们,毕竟谁能想到出门办个上面指派的事儿,还能遇到白榆这个煞星。但现场这么多虫子,他只能强撑着面子,没有一点力度地威胁道:“雄虫间互殴,严重的可是要进行社会义务服务的!白榆你可想好。”“哦,知道了。”白榆掀掀眼皮有些不耐烦,他确实刚刚得知,但哪又有什么关系呢?重生一次,及时行乐才是正理。于是,他向前一步,裹着劲风,一拳撂倒满身肥肉的萨满。“砰。”“啊!!!”随着萨满凄厉的惨叫,肥肉与瓷砖发出剧烈的撞击声。白榆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左手拽起萨满的衣领,抬起右手,拳拳到肉,一下接着一下毫不留情地砸向萨满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他想这样干已经好久了。从萨满算计伊尔西开始,他就想好了要将这个雄虫大卸八块。他可以无视凡落那个雄父,但是萨满他要让他——生不如死!“白!!啊啊啊!!!啊!!”萨满想谩骂想求饶,但所有的话都在瞬间变成哀嚎。白榆的肤色很白,眉目间更是漫着散不去的寒意,像极了初冬里的一捧雪。喷溅的鲜血一簇簇落在他的脸上,像是雪天的红梅,竟有着惊心动魄的美感。随着动作的幅度增大,白榆的脸上甚至逶迤出长长的血痕,一道道从眼尾蔓延至下巴,显得妖异至极。“卧槽,这不会打死么?”“天呐,谁能去拉开,我感觉萨满真的要死了。”“虽然很解气,但是这这这这……”“谁去拉开啊!”“真的要死了!”围观的虫子们从快意转变成惊恐,而凡落的雄父更实在中途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最终,他们将目光齐齐看向和他们站在一处的伊尔西。星河集团总裁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见他掏出了光脑,好像给谁发了个消息,然后一步步走向有些失控的白榆。“先生,您现在过去会受伤,已经有虫拨打了雄保会电话。”刚才被临阵嘱托的军雌拦住了伊尔西,认真地说道:“我答应了阁下,要照顾好您。”“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伊尔西推开了军雌的胳膊,皮鞋踩着一滩滩血迹,坚定地走向白榆。白榆现在脑子很乱,耳边的嘈杂扭曲成刺耳的嗡鸣,浓重的铁锈味充斥着口鼻,大片的鲜血模糊了视线。他感觉眼前猩红一片,萨满的惨叫与雌父的隐忍和伊尔西的苍白交叠在一起,让他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杀了他。长时间重复同一个动作让他的手有点酸酸。突然,他看见了立在旁边的红色的灭火器,他的眼神微暗。起身,握住,举起就在砸下的瞬间,他感觉一道明显的阻力。被戛然而止住的不悦,让他来不及收敛凶狠的目光,便直直撞向了一伊尔西蔚蓝色的眸子中。尖锐的嗡鸣声瞬间漫过头顶又在瞬间褪去。“砰。”灭火器掉落在地上,然后顺势滚了几个圈,最后与墙壁撞在一起。白榆看着伊尔西的眼睛,那片平静的海面正掀起飓风,白榆顿时失了力气。他慌忙地避开目光,随意擦了一下脸,但是手上的血迹更多,将本就溅着血滴的侧脸晕成了一团血红。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伊尔西,一种真正的惶恐从心脏蔓延开来。他不怕伊尔西知道自己的冷漠与自私,他怕伊尔西怕他,惧他,远离他……他本来就是个雄虫……“伊尔西,我不是……”他动了动嘴,刚想拉住伊尔西手却抓了个空。冷空气穿过指尖,白榆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得掏出了个洞,冷风肆意穿梭过胸膛,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血液骤然干涸。突然,他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很熟悉的叹息,里面好像包含着浓浓的无奈与心疼。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侧脸被温暖的肌肤覆盖。他赫然抬头,只见伊尔西一只手扶住他的脸,专注地用另一只手为他拭去脸上的血迹。就像平常在家里,拿着手绢给他擦汗一样自然。冷白色的手被染红,伊尔西又用袖口……白榆愣在原地,感受着布料摩擦的触感,半天没有出声。“白榆。”伊尔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同样染成猩红的手举到白榆面前,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他眉眼弯弯,带着宠溺与包容说道:“你看,我们是一样的。”我为你拭去血迹,就像当初你为我拭去污泥一样。早在伊尔西拉开白榆的30秒内,医院的护士和大夫赶紧将半死的萨满抬上担架。本以为虫群会就此散开,但实际的情况却是:他们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只是安静地看着伊尔西和白榆。他们本以为的波及,迁怒或者隔阂全部没有。阳光洒在地上,与一滩滩猩红交融在一起,仿若黄泉路两旁怒放的彼岸花。他们看着站在斑斑血迹中的雄虫突然动了,然后一把抱住那位印象中儒雅的总裁。或惊叹,或羡慕……不知怎得,他们竟一瞬间觉得:本该如此。白榆抱得很紧,好像生怕伊尔西反悔了一样。伊尔西身上梅花的幽香驱散了充斥的铁锈味,他像个大狗狗般蹭了蹭伊尔西的脖颈,缓缓说道:“不怕我么?”“为什么要怕?”伊尔西不顾众虫的目光,揉了揉白榆的头顶:“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我永远陪着你。”白榆曾经将他从淤泥中捞出,驱散了他一夜又一夜的梦魇,他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怕呢?“雄保会!闲虫散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一队黑压压的虫冲到白榆面前一字排开。为首的是一只满脸郁色的雄虫,他穿着样式繁琐的西装,灰色的半长发整齐地落在肩头。“我靠,是达罗希阁下。”“天呐,阁下竟然亲自来了。”达罗西,a级雄虫,雄保会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他的表雄弟曾经是当今虫皇的雄主。只不过在几年前暴毙而亡,但依旧不影响他的家族在主星不可撼动的地位。白榆神色一凛,刚想把伊尔西拉到身后,但是没有拉动,他看过去,发现伊尔西依旧擎着笑,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和你站在一起。”伊尔西的五指穿过白榆的指缝,然后慢慢收紧。达罗希向前两步,看着白榆。突然,周围猛得升起一股无形的带着强制性的压力,像极了黏腻的海藻在潮湿阴暗的深潭中飞速地蔓延缠绕,带着浓重的死亡与腥臭将一切生灵尽数绞杀。“是精神力!”受到雄虫的精神力压迫,周围雌虫的脸色顿时苍白,有些甚至半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这是只有精神力强到一定程度的雄虫才可以释放的压迫,达罗西能坐稳雄保会的位置自不可能是如萨满一般没用的蠢货。达罗希勾起嘴角,转动了一下中指上的戒指,缓缓说道:“来虫,先把白榆阁下的雌君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