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尔家族的宴会在后天,到时候……”白榆简单地说了一下他的计划。“阁下,您真的确定么?”伊尔西收起了笑意,表情有些严肃:“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其实他慢慢地相信了白榆想要杀死蒙格利的心,但他总觉得干干净净杀死一只雄虫太过于天方夜谭。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白榆真的有目的、有规划,也有能力和手段做这样的事情。“当然。”白榆扬起下巴,眼中的锐利宛若长啸出鞘的利剑:“只有众目睽睽之下,我们才能清清白白。”我想被爱半夜,浅蓝色的光屏上聊天记录不停地翻滚着,一节修长白皙的指节在一个对话框上顿住:【凡落,a级雌虫,帝国医科大学博士毕业,目前在帝国第一医院精神海紊乱科博士后流动站。(图片)】白榆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和照片上的长相,然后给曼尼斯回了信息。【收到,谢谢老师。】还没等到白榆熄灭屏幕,信息就再次发来。【如果你确定,最好快点去找他,现在他每天都在医院实习,听说马上就要和医院签入职协议了。】对面过了大概半分钟又发来一个不小的pdf文件。【这是他家庭的一些信息,你可以参考一下。】白榆指尖顿了一下,然后在阿统给下载的表情包中挑挑拣拣地选了个“谢谢”的表情。组建一个课题组,资金是必要的,人才也是必要的。他不可能自己撑起来整个课题组。再加上这次回来的突然,很多计划被临时打乱,他不得不通过曼尼斯的关系网,打听一下有没有适合招进课题组的虫子。白榆滑动着不短的pdf文件,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他明白了老师给他推荐这个虫的目的了。这个凡落学历是真的,科研能力毋庸置疑,关键是他还很需要钱。和曾经的自己一摸一样。浅蓝色的光屏彻底熄灭,白榆缩进被窝也闭上了眼睛,心里简单盘了下最近的时间:后天拉文尔家族的宴会,后面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人才嘛,还是尽早“抢”过来比较安心。与此同时,相隔不远处的房间内,黑暗中明明灭灭地闪烁着蜿蜒的银白色的纹路。伊尔西咬着嘴唇,撩起金色的长发,将一瓶浅绿色的半透明液直接注射进后颈。脖颈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冷汗随着滚动的喉结颗颗滑落。药效发作得很快,须臾之间,闪烁的虫纹便归于平静,金色的碎发粘在额头,伊尔西狼狈地压抑下喘息,随手打开了床边的夜灯。昏暗的灯光柔和地映在手中空了的注射瓶上,伊尔西平静地看着它,忽然,五指用力,透明瓶子随着力量的挤压顷刻间四分五裂。一块块锋利的玻璃片在手掌中相互碰撞出深红色,从手指间淅淅沥沥地淌到冷白色的手背。伊尔西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静静地看着伤口,看着无数细碎的伤口竟没有一丁点愈合的趋势,蔚蓝色的眼睛涌起浓浓的悲哀。“又严重了。”他坐在床边自嘲了一声。他本是s级雌虫,到现在治愈能力连b级可能都达不到……他像对待无知觉的死物般清理了嵌在掌心的玻璃碎片,又用布料包好塞在垃圾桶的最底部。他拿起星脑,熟练地找到一个“达米尔医生”的对话框。【明天有时间么?我去复查。】那边消息回得很快,上来就直接问题三连:【又严重了?】【什么情况?】【要不我现在过去?】伊尔西笑笑,修长的手指点动着键盘,逐一回复对面的消息:【嗯。】【三只抑制剂四天前刚注射过,今天又注射了一支强化针剂。】【不用,已经平复了,我明天直接去医院。】紧接着就是对话框上超长时间的【对方正在输入】。如果可以透视光脑,就能看见一只棕色头发的雌虫正在纠结地删删减减,最后终于发出来一句:【那好吧,明天当面再说。】【嗯】伊尔西回复后便熄灭了光脑,今晚的夜空依旧和昨天一样瑰丽绚烂,他将窗帘完全拉开,让月光铺满整间屋子。突然一颗硕大的里曼流星从天际滑落。他突然想到昨天白榆蹭在他身边低低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流星许的愿望可以实现。”“后来呢?”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伊尔西忍不住问道“后来,可能实现了吧,也可能实现不了。”回忆翻涌成海,伊尔西的手不禁抓紧被单,破裂的伤口将布料浸湿,他感受着手掌间的湿濡,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想起来好像八年前一双手从后面覆住了他的眼睛,一个轻快的少年音好似自远方重新响起:“伊尔西,许个愿吧。”许个愿吧。心中的期望与曾经重合交错,伊尔西的心脏跳动得极快,蓝色的眼睛晕开浓重的夜色,他听见了自己的愿望,与当时别无二致。希望,被爱。第二天一早,白榆一脚油门,开着飞行器就去往了医院。“抓虫要趁早”,这个道理白榆还是很明白的。“你好,请问精神海紊乱科的凡落医生在么?”白榆带了个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穿了个立领的长风衣,将后颈遮了个严实,外虫很难分辨出他的性别。前台的小护士是个长有麻雀般的雌虫,他抬眼瞅了下白榆,发现眼前的虫高高瘦瘦的,还是自己一个虫来的,便自然而然将他认为雌虫。“挂号在那边,凡落医生还没入职。”小护士一边说一边继续整理手中的一堆单子,眼都没抬一眼。白榆在虫族很少来医院,每次来挂个号整个医院恨不得都知道他是高等雄虫,半点也不安生。“我是找凡落医生有些急事儿,听说他最近都在医院。”白榆撑在护士站大理石桌面,声音还是不急不慢:“您告诉我他工位在哪里就可以。”对于长得好,声音好听,还比较有礼貌的虫,护士总是愿意多一点耐心,他又给白榆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要不你挂专家号吧,米达尔教授,他是凡落的老师。”白榆心里叹了口气,他拿出光脑:“那你帮我挂一下可以么?”小护士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诡异,他一脸警惕地看着白榆:“我告诉你我是直的,我可不搞雌雌恋。”白榆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有点僵硬,他没法又重复了一遍;“你放心,我也是直的。”只是他知道,大厅里的挂号机不单独接待雄虫。他第一次打算悄悄来挂号的时候,报警声响彻天际。不一会一群虫围过来对他嘘寒问暖,还差点打电话到雄保会,怀疑他受了什么虐待……后来他就知道了,雄虫,尤其是高等雄虫来医院都必须享受单独的1v1的单独服务。白榆无奈地摘了口罩,将光脑递过去:“你扫一下,就知道了。”小护士的眉毛皱得更紧,但看见白榆口罩下俊美的脸庞时,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顿时拐了弯:“算了,帮你在这里挂也不是不可以。”“叮”光脑与小型挂号机相碰,白榆的一些信息赫然出现在屏幕上。“你挂米达……”小护士一边操作,一边想看看这只雌虫叫什么名字。毕竟他不搞雌雌恋,他身边总还是有虫搞的。于是性别一览加粗加黑的两个大字猝不及防映入眼帘,他猛然站起,声音骤然提高:“你是……!”“嘘!!”白榆发现周围虫已经有向这里关注的了,连忙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将口罩拉回脸上,小声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凡落工位在哪了么?”“精神海紊乱科b区21室,进门靠右手第二个。”小护士语速飞快,眼神直愣愣地看着白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