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怎么了?”
直到暥儿推他的胳膊,祝云瑄才回过神,脸上的神情重新柔和了下来,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没事,你玩你的。”
船上一共下来了三个人,虽然离得远,祝云瑄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几人的衣着打扮,与当日泉州水师抓回的那些来犯的前朝余孽十分相似,在码头上迎接他们的人他也认得,是梁祯的一个亲信手下,在来岛的船上时他曾经见过一回。
几人下了码头便上了车,看方向,似乎是要往山后的军营去。
目送着对方走远,祝云瑄收回视线,垂眸深思片刻,轻嗤了一声。
暥儿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问他:“父亲今日怎么还不来陪暥儿玩?”
祝云瑄轻捏了捏他的手,哄他道:“你乖,父亲忙,等他空下来了,就会来陪暥儿。”
小孩儿扑到他身上:“爹爹,我们能一直在这里玩吗?”
“一直在这里玩?”祝云瑄笑着逗儿子,“你不要你大爹爹和父亲了?昨日夜里不是还吵着想见他们?”
小孩儿噘起嘴,想了想,与他提议道:“那我们把他们也接来这里一起玩!还有元宝哥哥和铭儿!”
“你想得美,”将孩子抱进怀里揉了揉,祝云瑄轻声一叹,“也没几日了,或许很快我们就要回去了。”
小孩儿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可暥儿喜欢这里呀,每天都好好玩的。”
祝云瑄低头亲了亲他:“我们暥儿是要做太子的,不能只想着玩,回去还要念书呢。”
军营。
三人被领进营帐,梁祯叫人给他们上了茶来,嘴角噙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对方亦是分外倨傲,戒备地看着他,为首的一个开口问道:“荣成呢?”
“荣伯这几日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鄙姓萧,这座岛上的事情我都能做主。”
对方冷淡道:“你请我们来,必是有所图,就不用绕弯子了,直接说吧。”
梁祯笑了一笑:“大衍皇帝如今失踪了,我知道你们与爪哇岛的番邦人联手,想要趁机出兵大衍,我所图的很简单,也想跟你们一块分一杯羹而已。”
对方微眯起眼睛,嗤道:“分一杯羹?你凭什么?”
梁祯并不在意对方的讥诮,淡定说道:“荣伯既与你们交情匪浅,你们应当知晓这座岛上的人当初为何会来这里,家父被逼流落在此近三十年,我亦被大衍皇帝迫害才不得不逃来此处,大衍皇帝对我们不义,就不能怪我们以怨报怨,你们方才来的时候应当也看到了,我们这岛上的船队规模虽然一般,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再者说……大衍皇帝现在在我们手中,就凭这个,够了吗?”
听到最后,对面三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后,为首的那个按捺着激动问他:“大衍皇帝在你们手中?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梁祯随手捡起桌案上的一条玉腰带扔过去给他们看,这是祝云瑄初上岛那日换下身来的:“瞧清楚了,这是大衍皇帝才能戴的刻着龙纹的玉腰带,是我们将大衍皇帝劫了来。”
看清楚梁祯扔过来的东西,对方眼中的精光都冒了出来:“你将大衍皇帝交与我们!旁的事情便都好商量!”
“那不行,”梁祯笑着拒绝,“大衍皇帝是我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将他交出去了,还有我们什么事,那些番邦人要的是在与大衍通商时占得主动权,你们要的是扰乱大衍边境,你们在大衍朝的内应会趁乱煽动另立新帝,好将与你们有干系的九皇子推上帝位,我说的对吗?”
不待对方辩驳,他又继续道:“我们要的也很简单,财帛利益而已,只要事成之后你们能满足我们,到时候现在这位大衍皇帝也没用处了,自会交与你们处置。”
“……你怎知九皇子之事?”对方的神情愈发戒备,几乎是咬牙切齿。
梁祯轻蔑一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了便就是知道了。”
日薄西山之时,梁祯才出现在海边,祝云瑄正在水中捡东西,海水已经没到了他的小腿肚,暥儿站在岸边眼巴巴地看着,犹豫着想要上前去又不敢,眼睛都憋红了。
海水就要开始涨潮了,祝云瑄依旧站在水中弯腰寻找着什么,身后便是即将汹涌而至的潮水,梁祯见状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声喊他:“阿瑄你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