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玉没想到身上这套青色衫裙是自冥府来的,更没料到会得来他最后两个字的评价。
也就是说,连你也脱不下来咯?守玉面上一喜,整个人都昂扬起来,有种阴谋的狡黠感隐在浓黑眼眸之内,那么
冥王一把捂住她嘴,你想用自己换那猫儿,我是不会答应的。
靠只猫妖求欢,他成什么了?
那只让你一人能脱下来呢?守玉将腰带交到他手里,抬眼看着他笑,还是冥王大人终于对我不感兴趣了,若是因了这个,猫儿不救便不救了,反正他性子也不算顶好,长相也就那样。
为着勾引造作出来的喜气,与可以想见的劫后余生而生出来的真切喜气,同样鲜明地显现于她脸上,那能将她毫无保留剥出来的关窍就握在冥王手中,他却觉得进退两难。
守玉衣裙上的禁制之术是他所创,他也能毁去,可是毁去了,就能改变他在守玉心目中的混蛋形象么,显然不能,脱了件衣裳而已,她还有百变的面皮来应付敷衍。
真铁面无私把那猫妖命勾了去,便是往本就进无可进的坏印象里,再涂上浓重一笔,往后再要见她一面,只能等她死了。那就不如早点把人弄死。
他想起来天地混沌时期,将日夜一同背负于身的母神,关于黑白对错,她从来不做解答,只给予选择,不保证后果,于是有了一万种后果,有了形态各异的人兽妖魔,有了包罗万象的四海八荒。
他攥紧了掌心上的青色布带,收力往里一带,倏忽之间,四周冰雪化成春风,朵朵花开如醉。
有位貌美女子眉眼弯弯,携带逸散四处的香气,卯足了劲儿往他怀里扑,大爷,来找乐子呀。
又中招了。他抱紧这赤裸的人儿,觉得头疼又无奈,这一回倒是没有再次炸成烟尘,软乎乎香喷喷歪在他身上,大眼扑闪扑闪,怎么揉都是笑的。
他在许多个瞬间起过这样的念头,就是要她这般听话,满心满眼都是他。此等腌臜杂念从来瞒不过守玉,她亲自将人调教出来,亲手送进了他怀里。
可你不是她呀。
我就是她呀,大爷。躯壳娇俏非常,笑眼弯弯,温和无害,仅仅看上去就很美味。
冥王坚持道:你不是。
幻境只困住了他一刻钟,待春花消散之后,他双脚再次踏上厚结的冰面,那具守玉用来诳他的躯壳被横抱在怀里,安稳睡着。
守玉来回打量了一遍,瞧她身上完好无损,连个红印子也没有,便认命般叹了口气。
还是不能达到将他也糊弄过去的程度啊。
他们都走了,你留下来作甚?冥王面上没见多少怒气,惊讶的神色多一些。
守玉将躯壳收回神识内,恹恹道:哨子没了,鱼也被吓跑了。
宁无双要带着二娘和情郎回宁家岛,守玉不想跟着回去再折腾一遍,她倒是答应了等养好了伤就亲自驾着鱼来,护送她游览整个北泽。
她伤那么严重,哪里是一时三刻就能好得了的,宁大夫人正愁没人管家,怕是不会放她出门咯。
不过她法子总是多。
还有呢?这种答案显然不能冥王信服。
还有?守玉倒不是真能舍得那具生出来灵脉的躯壳,既然幻境也拿他没办法,便道:那、那自然是留下来等着给冥王大人赔罪。
逃过了两回,也不能回回有那样的侥幸么。别的心思她捉摸不透,对那事儿的想法都快从他眼里溢出来了。呸,色胚!
哦?他明知故问,怎么个赔罪法儿?
守玉临到这等关头的诚意一向最足,当然是赔到大人你不生气了为止。
是么?
当然。守玉带着不亚于那躯壳半分的热情,扑进他怀里,大人,咱们是在这处就开始么,有些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