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越听越震惊,落笔之手顿了又顿。
“昨日子时,清风潜入马五家中,点了其昏睡穴后,将其丢入粪坑,马五溺亡。傲雪给马五媳妇松了绑,将其被鞭打的伤口上药。两人随后出城,追上了人牙子,堪堪在人牙子将马五十二岁的幼女送入暗娼前,将其带回。人牙子被清风所杀,已经丢在乱葬岗。后两人将母女两送上一辆马车,在赌场来要债之前,送了盘缠后离去。”
“前日亥时,凌霜偷偷潜入城北李员外家中,在厨房里调换了一碗药汤,后李员外正妻喝了汤药顺利产下一名男婴,而李员外的母亲和新纳的表妹,在喝下燕窝后一命呜呼,李员外舅舅和李员外父亲两族起了争执,最后发现李员外的表妹曾以杀虫的名义,两天前使人购买过砒霜,而李员外母亲曾经让身边婆子给正在生产的媳妇送过一碗补汤,婆子招供李员外母亲曾让她给李员外妻子下毒,到时推说难产一尸两命。”
“两日前……”
“三日前……”
马明宇深吸一口气,快速记录。他心里已经涌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名叫林若菡的女子,让人震惊的不是她的诡异想法,也不是她的多管闲事,而是她的手段。
如果不是飞影亲自出马,京城的衙门里没有任何一个衙役能发现清风的踪迹。
没有人报官,哪个衙门也不会发现那些整日游手好闲被人恨之入骨的杂碎,竟然死于非命。
刑部那帮吃干饭的,也没几个人有此能耐,有能耐的都忙着斗心眼升迁了;大理寺就算有能人能发现,但幕后主使林若菡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就像李建的母亲赵氏一样,买砒霜的人和下毒的人都是赵氏身边之人,林若菡手再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赵氏对她言听计从,李员外的母亲和表妹也一样。
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有如此能耐。
马明宇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林若菡能暗中指使完全不认识的人,让他按自己的意愿行事,那得多可怕?
任何铺子的掌柜都能把银票送给她,所有军队的将军都能把虎符交给她,全部侍卫的武器都能在她面前无条件放下……
想到这里,马明宇后背一身冷汗。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林若菡,但听刘庆的说法,此人绝对不能留。
也许,林若菡对世子爷是否能构成危险还两说,但无论如何,此人绝对是个祸害。
想到这里,他迅速收起眼前的竹筒,一个闪身,已经出了门。
林府松涛苑。
傲雪来敲门时,凌霜正在擦自己的剑。
剑锋有些血垢,布巾拭过后,露出耀眼的寒芒。
她心里还有些激动和兴奋,本来回来后想要自己独自好好回味,却被傲雪打断了。
凌霜利落把剑锋归鞘,背脊笔直坐着,微垂着眼,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傲雪。
“下次,我也要狠狠整治这种畜生,”她凑近凌霜,压低声音,“我刚才听明月说了,你把那人下面给给剁烂了,让他疼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果了他……”
凌霜伸手挡住眼前的不断凑近的圆脸,声音已经无波无澜,“你来,有什么事?”
傲雪嘻嘻一笑,“小姐听说了半夏的事,那个……渣爹继母,家里开了这么多铺子请了那么多绣娘,多有钱呐!竟然还要卖了半夏,虽然她们几年前就搬走了,但小姐还是要准备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给半夏出气呢!”
凌霜沉默。
傲雪挤挤挨挨地又蹭过来,又说,“你不是王家的家生子,听说你好像也是被卖过来的,只要你想,我们也可以给你报仇,”傲雪高兴地歪歪头,“现在可不比以前,这么自由,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傲雪看着眼前比她小了将近四五岁的女子,从简府到林府的前几日,还维持着一个侍卫的严肃和冷酷,谁知道林府没几天,十几岁女孩的心性马上显露无疑,以前多年的训练仿佛是一场梦。
她不禁想起,连一贯沉稳的清风,似乎都有很大不同,话多了,甚至还见过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