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我……本来就……”贺羲平连忙摇著双手。他难为情地想告诉她,其实早在险些撞到她之前,他就已经“翻山越岭”了。讵料忙中有错,焦距不清的手掌胡乱一伸,竟好死不死地捂上她极富弹性、触感浑圆柔软的“山岭”……“嘎!”两道冷息同时倒抽。“你——”云霞顿时染红了水柔的芙蓉粉腮。她才在褒奖他的憨厚老实呢,岂知他就……真是人不可貌相!她护住前胸,正待破口大斥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际,他却先声夺人,一副受惊惶猝地直将屁股往后挪,仿佛被人吃豆腐的是他。“啊……啊……啊——”惊愕的噪嚷终结在一记清脆的碎声之下。他止住叫,跟著缓缓抬起一边臀部,用手探了探,又缓缓举起无辜的苦脸,锁著眉,扇著亮净的眼看著她。“怎、怎么啦?”这下她从被害人升格为施暴者,反而不知该如何发作。贺羲平拎著被他坐破的眼镜,满面红潮地支吾著。“找……找……到了。”***“你……”贺羲平在哀过之后,努力眨著浓黑的长睫毛,试图瞧清楚水柔近在咫尺的玉容。“不是仙……仙女?”“你已经问了五遍。”水柔好笑地摇头,继续手里熟稔的工作。因为他额头磕裂的伤痕有两公分之大,所以她替他缝了四针。“你会不会想吐?头晕不晕?”撞成这样,她怕他有脑震荡。“你也……问……了五遍。”贺羲平说。“是吗?”想不到他有幽默感嘛。“你……真的……不是……”他不放弃。“第六遍,我真的不是仙女。”水柔正襟危坐,判断他一定有脑震荡。“喔,也对。”贺羲平领首,接著念念有词。“如果真是仙女,我应该摸不到她,更甭提刚刚还不小心碰到她的……”望著尚处触电状况的掌心,秽污血浊残存的狼狈脏脸,登地燥热了起来。“怎么了?”水柔没细听他的嘀咕,见他看得那么专注,以为他的手有她没检查到的伤势,于是执起他的壮腕翻看。“是不是刺到玻璃窗的碎片?”“嘎……”贺羲平吓一跳,还以为她发现他想入非非,于是做贼心虚地撇颜扯臂好避开她的靠近,不意打到才缝妥的伤口,他疼得叫出声。“哇啊!”“很痛吧?”水柔赶紧为他视察,确定没事后,才将绷带贴上。“不……痛。”贺羲平撇著嘴。在没有麻醉的情形下,针扎进肉里怎会不痛?又那么用力地磕到,自然更痛。可她问的是“很痛”呀,他虽然觉得痛,却没痛到“很”的地步,而且他也不晓得别人的“很痛”是指痛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不痛’还是‘不,痛’?”水柔憋住笑。“我……我……”贺羲平立刻脑充血。“逗你的啦。”水柔好笑地掩著嘴,没见过这么会脸红的大男人,他铁定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啊……”贺羲平没料到她会开他玩笑,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思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脑筋,却转到该向她的好心搭救致意。“谢谢。”“谢什么?谢我逗你?”水柔勾起朱唇,此等男子世间罕有,理应列为保育古迹才是。无形中,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喏……不是……”贺羲平连耳根都红了。“你要谢我什么?”水柔当然知道他是在谢她的医治,不过或许是医生的职业病吧,她想引导他说出想说的话,这是语言障碍者复健的第一步。“谢……你的缝针……技术……很好,谢谢。”短短的几个字,已让贺羲平讲得浑身大汗。“知道为什么吗?”水柔问得正经八百。“不……不知道。”贺羲平摇头,表情也跟著正经八百。“因为我是裁缝师。”水柔俏皮地眨著眼。“喔,难……难怪。”贺羲平圆睁著眼,信以为真。“你真好骗。”水柔忍不住噗哧笑出。“你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背?撞伤你的我……恰巧是个医生。”“你的……笑声……很……好听!”贺羲平没由来地赞叹。若是不时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多好!“呃……”他的措辞虽属笨拙,但那认真的腔调和神情,强过旁人成篓的甜言蜜语。水柔发觉她的心跳竟在加速,两颊无端跟著发烫。“真……真的。”贺羲平也想不到素有“恐女症”的自己,居然会对一位陌生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尴尬地绞著手,脸已红成猪肝色。“你叫什么名字?”水柔以指拨著鬓际的长发,转移话题掩饰她的娇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