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骁解释:“没有,就上次在路边……”
他大致叙述了那天遇到的小插曲。
“我大概听说过一些事,”闻如是听完叹了口气,“他们家重男轻女的观念非常严重,沈雨琼是自己拼了命争取才能上大学的。”
结果却出了那样的意外,长久不待见她的家人则因为她的意外得到了丰厚的补偿。
闻骁不禁想起闻征明说的“已经付出代价”,感到很可笑。这究竟是一种怎样讽刺的“代价”。
而直接导致沈雨琼不堪重负、自杀坠亡的网络,早已把这个女孩忘记了。这一条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年轻生命,许多人因她的逝去有罪过,但无人被追究,无人出面负责。
闻骁和闻如是都试过搜集证据,失败了。网上众口铄金,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不仅无法为沈雨琼昭雪,还可能引起反扑,让沈雨琼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这件事真的就只能这样了?闻骁不止一次怀疑。八年了,他总有一种感觉,事情不该是这个结果。
傍晚,夏珏结束训练,闻骁告诉了他陶桃的近况。
“那很好啊,”夏珏一边擦汗,一边笑道,“陶桃本来就厉害。做你那枚耳钉的时候,她给她爸帮过不少忙。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没参加艺考,她说是和同学赌气,现在终于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路上了。”
闻骁应了一声,觉得好像许多人都是这样,包括他在内,都很容易因为年少气盛,种种略幼稚的个人原因,拐入弯路,遭受坎坷与曲折。还好,他们最终都能与自己和解,让人生回到正轨。
天空开满了晚霞色的玫瑰,他牵着夏珏的手,两人并肩离开操场,走入校园的林荫道。
八月二十号,cadc分区选拔赛在南昌航空大学举行。
闻骁第一次亲眼所见夏珏口中那位潘教授。对方的样子与夏珏描述的“好心、和蔼”等等特征大相径庭,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皮肤黝黑,中年发福,眉心一个深深的“川”字,面露凶相。
他身边,他自己带的学生都有点怕他。
但闻骁注意到,夏珏向他问好、回答问题时,潘教授都听得很仔细,还会与夏珏讨论各种专业问题,不厌其烦。
闻骁心想:有什么办法呢,优秀且努力的夏珏就是很讨人喜欢的。
夏珏向潘教授介绍闻骁时,闻骁截住他的话头,主动道:“我是他哥哥,监护人。”
闻骁刻意加上“监护人”三个字,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让自己不被当作学生看待。他想和潘教授谈一谈,了解一些和夏珏相关的事。
果然之后,潘教授用对待家长的语气,与闻骁聊了几句,说夏珏是个难得对研究心思专一的人,值得培养,甚至表示若非夏珏的志愿在北航,他都想把夏珏招到昌航,收归门下。
这番话与北大杨教授对闻骁的评价大同小异。很多人抱怨学术与科研圈门槛高,师门难入,其实不妨看看自己的心思,究竟是想入门,还是准备拿一个漂亮的学历,作为日后工作的踏脚石。教授们在高校待了多年,考生是什么心思,几眼就全看穿了,他们真正期待的,永远是对学术与科研抱有纯粹热情,真正有能力、爱研究的学生,也绝对不会把这样的学生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