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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峋：&ldo;半天。&rdo;&ldo;……&rdo;朱韵看时间，不过才晚了十几分钟而已。这是他们吵架之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车上，朱韵余光看到李峋扫了她几眼，大概是在判断她有没有残留情绪。朱韵神色如常。这是她这些年里习得的新本领‐‐&ldo;忘&rdo;。世间什么事都扛不住一个&ldo;忘&rdo;，她在那段岁月里掌握了这种自欺欺人却又无比高效的技术。只要&ldo;忘&rdo;了那些钻心的事，不管好的坏的，一视同仁，腾出空间就能继续往下走。李峋见她没什么事，闭起眼睛养神。朱韵根据林老头给的地址，拐进学校后面的小区大院，本以为还要找一阵单元楼，结果没想到林老头直接等在小区门口。在林老头出现在视线范围的一刻，朱韵察觉李峋身体僵了僵。她对李峋说：&ldo;你先下车。&rdo;李峋拧着眉头：&ldo;为什么？&rdo;朱韵：&ldo;我去停车啊。&rdo;林老头老远迎上来，朱韵赶紧打开门锁，给李峋连怼带推弄出去。林老头精神极了，五米开外就开始使劲指李峋，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走近了直接给了他一拳。拳头看着声势浩大，可打在李峋身上一点动静都没有。&ldo;你个混小子啊！&rdo;李峋低着头，声音有点哑。&ldo;老师……&rdo;他这老师俩字一叫出来，朱韵和林老头的眼睛都红了。朱韵心绪万千，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忍住，冲林老头笑着说：&ldo;老师，我先去停车了。&rdo;打了个转向，朱韵将车停在路边的树下，熄火的时候，有两片枯叶落在前车盖上，又被一阵风吹落在地。朱韵掏出纸巾抹眼睛，又在镜子里补了补妆才下车。林老头看见朱韵，笑足颜开。&ldo;哎呦，都长大了啊。&rdo;朱韵恭恭敬敬打招呼，林老头指着她和李峋说：&ldo;你们以前就喜欢一块干，现在还在一家公司，真有缘分啊！&rdo;朱韵笑着说：&ldo;可不是么，特别巧。&rdo;林老头带着他们去家里，这个小区里面住的大多是大学城的老师。虽然不及外面新校区设施完善，但胜在住户素质高，园区干干净净，垃圾都定点回收，连自行车都没有乱停乱放的。林老头家住四层，没有电梯，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爬楼。刚到三楼门就开了，林老头的老婆赵果维笑意盈盈地迎接。&ldo;哎呦，欢迎欢迎，还没早饭吧，快进来吧。&rdo;赵果维是本校历史系的教授，面容慈善。&ldo;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来了。&rdo;朱韵惶恐，&ldo;这……&rdo;赵果维笑着说：&ldo;你们林老师从周三打完电话开始就找不着北了，你们再不来我要给他送医院去了。&rdo;&ldo;说我什么呢？&rdo;林老头不满道，&ldo;快把饭热一下，他们肯定没吃饭，这臭小子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rdo;时间约得太早，主要原因是林老头下午还有学术会要开。不过朱韵事后从赵果维那得知，林老头上午本来也是有会要开的，但他推了，他实在等不及了。朱韵搅着碗里的白粥，看着拉着李峋不停聊这聊那的林老头。她疑惑，李峋六年时间都用来蹲大牢了，有什么可唠的……反正林老头跟李峋有说不完的话，李峋有问必答，到最后两人兴致勃勃地聊起监狱餐来。朱韵旁边规规矩矩当绿叶，绞尽脑汁想着等会该怎么求赵果维办事。就在朱韵苦苦思索的时候，李峋那边说：&ldo;对了老师，我最近做了个游戏，历史类的，想请师母帮衬一下。&rdo;林老头一愣，&ldo;行啊。&rdo;说完看向自己老婆。赵果维喝了口粥，说：&ldo;行啊。&rdo;李峋点点头，又开始跟林老头唠起监狱住宿的问题。朱韵：&ldo;……&rdo;她一辈子没觉得自己这么多余过。碗里的大米粥喝得连渣都不剩了，可林老头和李峋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赵果维碰碰她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来。朱韵跟赵果维来书房。朱韵自小在理工环境下长大，对于文人的书房感觉十分陌生。她好奇打量着墙上的挂画，架上成套成套的书，还有主桌角落摆着的砚台。房间的气质跟赵果维很像，带着浓厚的书卷味，有股沉甸甸的祥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