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阿桂和兆惠才意识到整个事情的严重性,兆惠道:“既是如此,何方现在就带兵冲入宝月楼内,找荣亲王问个清楚?若……若果真如此,就当铲除逆贼!”
阿桂经历的事情多些,颇为老成,摇头道:“不妥!仅仅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怎能够就胡乱来?更何况,这也有可能是宫中的侍卫太监的粪便啊!”
说道这里,阿桂自己也不信,宫中侍卫太监均有厕所可用,每日都有人处理粪便,或运出城外当农肥,或掩埋于地,那里需要这种隐蔽的做法?若非人多,尽可以混在宫中的粪便运出宫去。难道说,那失踪的一万多人,真的藏在这里?
兆惠见状,道:“你们看,这洞口足足有一尺来宽,足够一个人通过,事关重大,不可鲁莽,不如进去看看,便知分晓!”
此话一说,傅恒和阿桂都是面露难色,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都是想:上阵打仗没问题,爬粪坑,不要啊!!!
兆惠回头看了这两人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将身上的上衣一脱,又将鞭子盘在头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阿桂见状,赶紧递给他一盏琉璃灯,傅恒亦吊了一根绳子在洞口,兆惠一手提灯,一手握着绳子,缓缓的爬入洞口。
两人就在寒风中等着,偶尔有巡夜的人路过,也没人理会这两人,傅恒和阿桂两人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才看见兆惠头顶大便的又出来了。
兆惠一出洞口,便跳进湖水中,将浑身上下洗了洗,这才的爬上连,脸上青黑的吓人。
阿桂抢先上去问道:“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傅恒掀开马车帘子,道:“回去再说!”
三人一路回府,都是默不作声,一直来到傅恒府上,正巧遇见福康安要出去,傅恒叫住福康安,问道:“你要去哪里?”
福康安道:“下半夜正好是我当值,我进宫去!”
傅恒拦住福康安,道:“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不要进去!”
福康安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父亲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口上答了一声:“是!”
傅恒此刻也没心思同儿子多说话,只和阿桂,兆惠两人进房,兆惠裹了一条被子,喝了一碗姜汤后,这才开口:“傅恒大人说的没错!那条道果然是通往禁宫内的!竟是在宝月楼下,我藏在里面,忍着臭气,终于听清楚了,那失踪的一万红花会匪徒,当真就在宝月楼下的地宫里!”
这话一说,三个人都沉默了,过了半晌,阿桂犹豫的开口:“或许,或许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糟糕,荣亲王说不定是和红花会虚与委蛇,等待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兆惠摇头道:“决计不会!我看,恐怕那天和亲王说的才是真的!明日荣亲王便要出城祭天,恐怕,若是我们再不行动,我等的下场,都会同和亲王一样,说不定还要惨!如果他真是存了那个心思,那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傅恒站起身,决然道:“不错!他如果是想要等待机会将红花会一网打尽,已经有太多的机会了!当日在圆明园,红花会出来杀死太后,后来又闯入禁宫,他恐怕根本就不是我们满人,他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才会罢休的!”
阿桂还是有点不甘心,他最近刚刚同朱厚照走的比较近,且乾隆临死前还给了他密令,眼看着自己要升官发财,却迎头这么一盆冷水,一时半会难以接受,想了想,道:“若是我们万一错了呢?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傅恒道:“我何尝没有想过此事?可祖宗打来的江山不容易,那些汉人一直对我们心存不满,找到机会就要谋逆造反,荣亲王此时,势单力薄,还不敢同我等翻脸,若是过个一两年,他登基了,恐怕就是我等的死日了!”
兆惠沉默不语,他亦有些不太甘心就这样放弃朱厚照,可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有放弃了!
傅恒道:“我猜他将那些人藏起来的用意,无非就是让他们趁着明日大典城门大开的机会逃走!到时候全国起事,汉人比我们满人多得多了,我们怎么办?此刻想要阻止大典,已经是来不及了,若是他明日不放那些人走,我等就联合诸位王公大臣一起废了他,若是他明日当真有行动,不消说,只有当场……”
说道这里,傅恒单手劈掌,做了个斩的动作!
阿桂兆惠两人沉默片刻,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开始商议起明日的布置起来。
三人商议到半夜才散,傅恒送走二人,回头问管家:“二公子呢?”
他一面问,一面径直朝福康安的房间走去,也未敲门,伸手推开,门里空无一人,被褥都叠放的整齐,福康安并不在府中!
傅恒心中一惊,管家这时才跟上来,对着傅恒躬身道:“老爷,不久前宫里来人,说是叫二公子过去,二公子本想请示老爷,可老爷有客人在,所以他就自行去了!”
傅恒吃了一惊,忽然觉得双腿瘫软,呆愣愣的坐在了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
福康安出了府宅,从西边的小角门入宫,被太监引致养心殿,福康安问带自己前来的太监道:“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情么?”
太监笑道:“今夜是福大人您当值,荣亲王怕您忘记了,特意让小的去提醒您来着!”
福康安哦了一声,不疑有它,呆在养心殿外间,心想这皇帝一直这个样子,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醒过来。
朱厚照半夜睡得正香,忽然听见身旁呀的一声大叫,将他从梦中生生惊醒,他一翻身,却是看见陈家洛猛然坐起,满头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