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从倒是浑身上下没一丝伤,也没有被烧成丧尸状,只是陪笑道:“内务府总管原本是葛公公的,但是他不幸在圆明园丧生,就由奴才先代理着!五阿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才就是了!”
朱厚照心想,吩咐这个只爱钱无节操的太监也简单,便随手摸出一块玉佩,递到高云从手里,道:“这满院子的人,看着都寒心,要是半夜皇额娘起来,见到这么一屋子人,还不给吓得半死么?都给我换了,让这些人都去养伤!养好了再回来伺候!你是怎么办事儿的?大清朝就要穷死了吗?皇上还不差饿兵呢,换两个齐头整脸的人来!难道这么大个宫里,连个浑身没伤得太监宫女都找不到?”
高云从双手捧过玉佩,喜得连连点头哈腰:“五阿哥您有所不知,奴才其实也这么想来着,说过一次,但是皇后不让,所以这个事情就耽搁下来了。既然是荣亲王这样说,那奴才一定把这个事情办好!”
高云从的话尚未说完,朱厚照就听见殿内传出一串脚步声,他没回头,院子里的宫女太监立刻哗啦啦跪了一地,皇后的声音在朱厚照背后冷冷的响起:“高云从,你这个狗奴才,难道哀家说过的话,你听不懂么?”
高云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却在磕头的间隙,一双眼睛乱往朱厚照身上瞟,示意朱厚照快救他。
朱厚照转身,也没去看皇后,躬身朝皇后行礼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皇后嘿嘿的笑了两声:“请安?你来的倒是时候?干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朱厚照心中疑惑,皇后说话怎么怪怪的,一股火药味?虽然她平时火药味也浓,但是绝没有今天这么重。
朱厚照顾左右而言他,笑道:“皇额娘可大安了?虽说伤好了些,到底不要在外面吹风的好,不如……”
他一面说,一面抬头,等他抬头看清楚皇后的时候,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连下半段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皇后的半张脸都被烧成了黑色,脸上还燎着一串水泡,另外半边脸却是好好的,涂了胭脂,看着令人可怖,被烧伤的那半边脸上的血管微微凸起,好像蚯蚓一般的蜿蜒盘旋在她的脸上,一只眼睛的睫毛也没了,眼睛眯着,活像个死人一般。
而皇后的头发,已经烧光了大半,头顶上带了旗头,却也遮不住半光的头,她的一双手伸出来,手上更是惨不忍睹。若是全身都这样也还好,可偏偏还有的地方没烧坏,更可怖的是,没烧坏的地方,竟然还化了妆!
朱厚照震撼了一下子,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心想:怪不得她不怕看到身旁服侍的太监宫女们被吓着呢,感情她自己就是最可怕的一个!
皇后将朱厚照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皇上呢?他怎么样了?”
朱厚照道:“皇阿玛身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皇后忽然打断他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厚照:“你刚刚说什么?皇上他?没被火烧死?”
皇后这话,倒是让朱厚照心中起了疑团。看皇后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醒了很长时间了,虽说是下了严令要将乾隆昏迷这事情掩盖起来的,但这宫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乾隆还活着。这皇后醒来竟然没问,即便是问了,问出来的消息竟然是乾隆挂了,听见乾隆没挂的消息,居然还这副样子,是在是让朱厚照不得不疑心。
想到此处,朱厚照道:“皇上偶感风寒,我想他应该过些天就会好了!额娘在此养伤,不如儿臣调几个伶俐的人前来服侍吧,这些人自己都照顾不好,照顾额娘恐怕有个闪失……”
皇后一双眼睛闪出寒光,让朱厚照看了心中有些胆颤,她将朱厚照上下好好的看了两眼,又嘿嘿的笑了两声,厉声道:“换?为什么要换?哀家就是喜欢看这些人,永琪你一个亲王,早已成年,在外有自己的府邸,为什么还时时呆在宫中,是有什么目的?”
朱厚照见自己没来由的讨了个没趣,也懒得理会皇后了,草草行了个礼,转头对高云从道:“既然皇额娘喜欢,这里就不用管,咱们走吧!”
高云从跟着朱厚照身后,走出储秀宫,才没走几步,忽然从宫中跑出来个人影,叫住朱厚照:“五哥!”
朱厚照回头,只看见是十二阿哥永璂。
永琪跑上前两步,拉着朱厚照的手,怯生生的道:“五哥,你不要生我额娘的气!她,她脑袋有点不大好,五哥,你别生她的气,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你是为了她好,我代她给你赔不是,你别生气好不好?”
朱厚照这才想起来,好像前些天是听人说过,皇后好像是有点疯了的样子,当时没往心里去,此刻回想起来,正好应实,便笑道:“我怎么会和皇额娘生气呢?永璂,你这几天都在这里?”
永璂点了点头,眼圈发红道:“嗯,额娘她这几天不是很好,我就没去上学,我要在这里照顾她!”
朱厚照伸手摸了摸永璂的脑袋,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永璂恋恋不舍的放开朱厚照的手,跑回了储秀宫。
然而在储秀宫的寝宫中,外人都不得入内,皇后缓缓的卸下自己的旗头,对着柜子后面叫道:“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在柜子后面,闪出来一个人影,那个人面庞白皙,尖脸大眼,身上穿着太监的衣衫,正是朱厚照到处要找的和亲王弘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