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轻笑道:“你姐五行缺木,生下来又有些体弱,娘想让她跟河边的柳树一样,活得好好的,就叫柳儿。”
骑车回来的林柳儿拎着手中的东西,停在了门口。
她盯着还未察觉自己回来的林母,心中涌出了强烈的羡慕。
她的柳儿,只是因为妈妈在河边打野菜喂鸡时,看到了折断的柳枝。而为了哥哥弟弟的名字,妈妈翻了半年字典。
林柳儿闭上眼睛,走到一边靠着墙壁发呆。
屋里还传来林翠儿的问题:“娘,那我为什么叫翠儿?”
林母笑道:“因为你刚出生时不好动,也不爱去外面转悠,娘想让你多动动,多看看山间青翠的树木。”
屋里又传来她们谈论别的话题的声音,林柳儿思绪渐渐飘远。
不算拥挤的家中,唯一属于她的只有砖头架起的床板,冬日里,薄薄的褥子时常能将她冻醒,而哥哥弟弟盖着妈妈专门找店子做的厚被子。
她冷的睡不着,去厨房添了炭火,靠坐在凳子上,不自觉地坐了一整夜。
妈妈醒来后,发现烧掉的炭火,一骂就是一天。
她趁着妈妈不注意,悄悄和弟弟说好在他房间补觉,妈妈发现后拎着她起来,连衣服都没许她穿好就逼她跪下认错。
林柳儿想起那个无助的小孩,呼吸都急了几分,眉头紧紧蹙起。
好半天,她才从那心悸中缓过神来。
她睁开眼,看着天空,神思飞走。
她妈妈很讨厌她,因为她是偷生的意外,她是被所有人预测为男孩的意外。
妈妈为了生她,跑去山沟里躲了六个月,家里也被计生的人砸了个稀巴烂。
结果付出了那么多,生了个女孩。
她一生下来,就欠了所有人。妈妈把一切都加注在她身上,刻意地不关心,刻意地为难……
妈妈从不会希望她活得好好的,妈妈只希望她跟折断的柳枝一样,早日烂进泥土里。
林柳儿心中哀戚,脸上挂着惨淡的笑。
林母一出来就看到林柳儿的状况,着急地问:“柳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林母的手握住林柳儿,余光注意到她手上拎的东西。
“柳儿,这是什么?”
林柳儿没仔细听林母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林母握紧自己的手,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逐渐消散了。
林母伸手在林柳儿眼前挥一挥,刚想问什么,林柳儿往前轻轻一扑,头搭在她肩膀上。
林母愣住,脸上有些惊慌,轻声问:“闺女,这是咋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你别怕,娘在这呢。”
林柳儿鼻子一酸,摇了摇头。
林母无奈道:“没事你咋突然抱娘啊,是不是不敢告诉娘啊?娘不骂你,你有啥跟娘直说。”
林柳儿后撤一步,脱离了林母的怀抱,耸了一下鼻子道:“娘,我就是想你了。”
林母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林柳儿说了什么,好笑地伸手点她鼻子。
“娘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两人气氛融洽到别人都插不进去,林翠儿跑过来分开两人道:“姐,娘,你俩别再腻歪了呗,锅里快糊了,晚上没饭吃了!”
林母一听就急了,骂了一句:“你不知道在边上看着啊,快糊了也不知道揭开锅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