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我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垂头丧气的韩全闻言长叹了一声:“同病相怜……王兄你运气可比我好多了,一去岭南至少还有归期,哪像我是否能看到三天后的太阳还未必可知!”两个人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一口接一口地叹气,在那无比痛心的悲叹声之下,就连四周的鸣虫也仿佛被那种愁云惨雾镇住了,全都止息了叫声。良久,王汉超终于在死人和活死人的较量中败下阵来,猛地振作了一点精神。“沛王殿下那边还没有传出口信来,韩老弟,你还是有机会的!”韩全只顾着唉声叹气,对王汉超的安慰毫不动容:“什么机会,沛王殿下终究年纪还小,我原本就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话音刚落,王汉超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仆役匆匆奔了进来,口中直嚷嚷道:“大人,您提过的那个黑大个来了,说是奉命来送信的。”黑大个?王汉超见韩全还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登时顾不上这位故友,赶紧吩咐那仆役将人带进来。等看到人之后,他见果然是陆黑,连忙满脸堆笑地问道:“这位小兄,不知沛王殿下……”陆黑却不理他,他是直肠子,来的时候李贤吩咐他把东西交给韩全,他眼里自然只有一个韩全。他也不管韩全什么反应,径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往人家手里一塞,然后硬梆梆地逐字背诵道:“殿下说了,只要韩大人看了信,待会不要说错话,那这次的事情就化解了。要是到时候韩大人不配合,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上忙。”说完这些,他弯腰行了礼,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一句客套话也没有。被晾在旁边的王汉超却并不生气,见韩全仍然发愣,他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上去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愣了,赶紧看看殿下都说了些什么!”韩全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抽出信笺,才看了翩翩如谪仙?序幕拉开了安排好了这件事,直到回了居处,李弘依旧兴奋得脸色通红,仿佛这样一来李义府就会直接倒台似的。倒是李贤没有那么大把握,李治看李义府有点不顺眼,这是他早就看出来的,但是,老爹会不会这么快拿下李义府,他就没法确定了。摊上武后这样一位母亲,他哪里敢说什么大话,一下子风云斗转都有可能。再三嘱咐李弘回去不要露出声色,他便回到了自己那个院子,才跨进大门,他就看到一个白衣人影背对着自己站在树下,那熟悉的轮廓一入眼,他哪里会认不出人来。“烟姐!”“贤儿!”转身过来的贺兰烟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立刻三两步奔了过来,近前时却停了下来,娇嗔地一跺脚道:“成天就不知道在哪里乱转,都不知道来看我和外婆!”李贤尴尬地挠了挠头,从洛阳回长安这段路,贺兰烟自然和荣国夫人杨氏以及贺兰敏之在一起。他和杨氏倒是祖孙和谐,无奈贺兰敏之这家伙似乎天生和他不对盘,因此他实在懒得去面对那张脸,当然不免冷落了贺兰烟。话虽如此,以他的手段,要哄人还是很简单的,尤其是贺兰烟面上刁蛮,实际心地单纯,他只不过花了些小意,又许下了不少承诺,立刻让她变得笑盈盈的。他从来不在贺兰烟面前说那些烦心事,便把李敬业程伯虎薛讷的趣事拣了几件来说,更是让小丫头笑开了。“李敬业鬼主意再多,怎么斗得过贤儿你?你可得把那个薛讷看好了,当初程伯虎多老实的人,硬生生地给李敬业带坏了!”贺兰烟说着便噗嗤一笑,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编贝似的牙齿,忽然想起了今天来的另外一件事,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我今儿个早上去见姨父和姨娘的时候,正好在院子里撞见一个人站在树下头吟诗。你是不知道,我那两个侍女还算是见过世面的,结果当时就脸红扑扑的,眼睛全都不肯放下。幸好没别人看见,否则这脸就丢大了!”吟诗?这年头文人雅士全都好这一手,不过真要比起来,谁比得过他肚子里的唐诗三百首?诗仙诗圣都还没出世,他李贤要是有心,这诗集只怕早就天底下人人一册了!还有,谁那么没眼色,在贺兰烟面前卖弄什么诗才?贺兰烟看着李贤转动着眼珠子,忽然促狭地把脸更凑近了上去:“那个人宽袖大服一表人才,眼若晨星面貌俊朗,举止更是优雅有度,你知道我那两个侍女暗地里称呼什么?她们说,纵使天上仙人也不过如此,都说他是谪仙呢!”这小丫头有完没完?尽管知道贺兰烟分明是在撩拨他,但李贤还是感到一阵阵恼怒——这当着自己的面对另一个男人大加赞美,也太过分了吧?当下他眼睛一白,没好气地道:“你那两个侍女既然这么爱慕人家,干脆嫁过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