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个僻静的去处,他便看到许老头转过身来。紧接着,就只听这一位就叹道:“殿下和李义府的误会,我也听说了。义府为人高傲,有时难免不会做人,这一点,我就替他赔个不是。唉,他虽然当初有莫大之功,可若总是这么不知收敛,难免将来……”这话听着像是替李义府赔罪,可最后一句似乎又不像。李贤暗骂一声狡猾的死老头,刚想开口敷衍过去,耳畔又飘来了许敬宗的一句话。“安康楼的事情中间多有波折,洛阳令那边只怕也是两面为难,这样吧,我想想办法,也好全了殿下的心愿。”这下子李贤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许老头这个人情卖得绝对不小,要说只是为财打死他都不信!可要不是为财,卖这个人情又是为什么?惨遭修理,方知人外更有人李贤当然不可能拒绝许敬宗明明白白的示好,他眼下算是想明白了,架梁子之前首先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得暗地里使绊子,以后就是给他一千个一万个机会,他也不会傻乎乎地当面去揭李义府的短。不过,既然结下了冤仇,帐还是要算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有的是时间!如果他没记错,李猫似乎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他绝对不介意来一个雪上加霜!许敬宗卖了好,他当然不会再摆脸色给那个胖子骆方看,直截了当地把人带去给了贺兰周,然后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就扬长而去。至于两人在他背后要怎么合计怎么绞尽脑汁互相拉扯,那就不干他的事了。人生多美好,哪能把大好光阴全部浪费在这种扯皮上?先前的演练大获成功,再加上用礼物糊弄住了李治和武后,他的行动就愈发自由了起来。武后大笔一挥,又拨来了一百个宫女和女童,他却懒得再次亲力亲为,把先前敕封红骑尉和绿骑尉的十个宫女和女童全部调拨了过去做首领,这下子就连阿萝和蓉娘也轻松了不少。躲得过宫里的麻烦,李绩的督促他却不可能躲过去。要学兵法自然非一日之功,但是,不知道李绩忽然发了什么疯,一连三日,竟亲自放下身段来陪他真刀实枪地演练。旁边的李敬业和程伯虎固然是羡慕得眼睛发光,可站在场中接受指导的李贤却只差没有哭爹叫娘了。以往李绩教导他的时候,都是由一个心腹家将演练招式,即便是点拨那也是纠正居多,从来没有亲身喂招的。所以尽管他知道这一位不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羽扇纶巾型军师,但一向认为李绩好汉不提当年勇,一身功夫肯定也荒废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廉颇未老他都不懂,这下可是撞在枪口上了。用一个标准的鹞子翻身躲过直扎胸口的那一枪,李贤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那明晃晃的枪尖直奔面门,顿时脸色发白。外头的人不清楚,可是他这设身处地地挡了十几招,哪里看不出来李绩压根就是招招动了真格,没有半点指导的意味,那种扑面而来的杀气华丽的初次登场洛水河畔的安康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非但热闹,前面还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只差没有在上面挂上拳打三江脚踢四海的标语了。但即便如此,李贤还是感到一阵目瞪口呆。不管是谁被关在大牢里严刑拷打了好些日子,出来之后都会收敛几分,毕竟,对头可是还没倒台,哪有像这位胡天野这样大大方方开张露面的?远远望着那位高台上略显消瘦却精神奕奕的胡天野,他不禁在心里头打了个大问号。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了一下,李贤这才得知搭起的那个台子确实是个擂台,只是比的不是刀枪棍棒,比的只有一样——箭术。这年头民间并不禁武,不管是刀枪棍棒还是弓箭,草民百姓只要有钱全都可以买,只有一样是只准军队配备的,那就是弩。所以,在开张的时候摆擂台比箭术不犯法,更不会招来衙门的人。当然,射箭不比其他,需要宽敞的场地,所以擂台虽说不大,但比试箭术的场地却不小。至于彩头,则是亮闪闪的一百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