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去楼空景依旧。依然炽热的光照,依然如水的沙漠,依然清凉的天陨剑庄。一切又都回转如初。
几日间的热闹终于消停了。虽然神兵会仅仅只有一天的时间,可那些震撼一茬接一茬,让人应接不暇,无从适应。大开眼界的同时,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玄冰九龙鼎,虚幻的剑冢,九天惊虹,紫侯的话语……这一幕幕还清晰的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也许不久的将来,中原就会流传着它们的故事吧。
前堂。
万剑冢图的隐隐杀伐之意暗暗涌动,宛若虚空当中的剑冢,然左下方处却是缺了一角,看裂痕,该是近日所为。只是无人注意罢了。而那副禅联仿佛落满了尘灰,黯淡无光,如那除却铅华,洗尽佛法的佛珠,势若残烛。
此时,言宇成正端坐在深红色的木椅上,依然紫色的茶壶,紫色的茶杯放置在方桌上,杯中,片片淡绿色的细长尖悠的问道。
如此一说,兰儿便如醍醐灌顶,立时明白了言宇成言语之意,忙抑制不住兴奋,言道:“要,要,要。言庄主所赠之物,兰儿焉有推拒之理。师父,你说是吗?”
青阳真人微微摇了摇头,笑意浅生,银白的胡须自手中光滑如丝,哪里还有机会婉拒呢?
稍时,一名下人手捧一淡黑色的长方形木盒缓缓步入前堂,往着言宇成的方向而去。兰儿瞪大了眼睛,盯着木盒,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和刚刚的镇定自若简直判若两人。
而岳麓也有了些兴趣。他平生有两大喜好,古书和名剑,中原人人皆知。想当年,汲风剑和冽月剑冠绝中原,是何等的威风。此时,他背后的汲风剑却是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发意气。只有那越发苍黄的剑鞘记录着那些曾经的岁月。
片刻之后,言宇成的手中已然现出一柄修长的飞剑,只见那剑鞘,剑柄均为淡紫揉合粉白至渐层,雕有祥云为饰,护手如鼎形耳柄,刻有流苏。处处可见如水一般的流线之感,写意超然。
“此剑名唤八风,乃是言某偶得之作。质地说不上什么天材地宝,但也俱是上上之选。这么灵动飘逸的飞剑倒也和姑娘的秉性相合。不知兰儿姑娘是否钟意?”言宇成说完拔出八风剑,有若百灵之声,婉转清脆。又有如山涧清泉,叮咚流淌。
兰儿望着八风,听着剑吟,一时竟是呆住了,让言宇成递送过来的飞剑蓦地停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儿,既然言庄主慷慨相送,你怎么还愣在那里啊?”青阳真人见兰儿一副痴迷模样,忙轻声喝道。笑意不减。
兰儿这才伸手接过八风,道了声谢,坐回木椅上。不住的抚摸着剑鞘,护手,一遍又一遍。眼神近乎呆滞。看的一旁的青云想笑也不得,只能强忍着。
“艳而不绝,雅而不俗,浓淡总相宜。确是一柄难得的神兵呀。”岳麓淡然的开口评道,眸中隐现着钦佩的目光,脑中却是漫无目的的想着:“比起令狐神逸,已是差不离了。假以时日,这言宇成说不定会居五大炼兵师之首呢。”
“呵呵,能得忘尘先生的褒奖,真是让言某不甚荣幸啊。”言宇成说完瞥了一眼岳麓后背上的汲风剑,没有任何表情的一闪而过。
岳麓正待要回话之时,深红色的门槛边,一道火红色的身影赫然出现,腰间的玉石闪现着幽蓝色的火焰,甚是耀眼。
众人的眼神都聚焦在那玉石之上,除了早已发觉异动的青阳真人和知晓离火玉的岳麓不为所动,神态自若。还是言宇成率先开了口。
“呵呵,这不是炎兄吗?”言宇成起身笑着迎道。
紧接着他又开口说道:“今晨,送别令狐兄的时候,我就纳闷怎么没见到炎兄呢。心想,这炎兄怎么连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呢?是不是言某有哪里招待不周啊。还想托人好好解释一番呢,没成想,炎兄原来还在剑庄。倒是言某有些多虑了,呵呵。”
炎星河依然我行我素,跃过门槛,径直朝岳麓方向行去,向青阳真人作了个揖。撩袍,端坐,茗茶,方才回道:“今晨,炎某见这沙漠中的日出之景人间少有,便寻了一处寂静之地静观之。”
言宇成顿了一会儿,眉宇间忧色渐起,一丝怒意一闪而没,然后笑着回道:“呵呵,原来炎兄还有这般雅兴,想来,也只有那号称人间至境的炎狱才能孕育出如此的性情呀。”
“云师兄,他腰间的那玉石怎么还冒着火焰呢?”兰儿低声的向青云问道,手中的八风剑安静而卧,总算是消停了。
青云轻轻的摇了摇头,继而端起茶杯望了兰儿一眼,示意不要说话。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位来自炎狱的炼兵师——炎星河。
炎星河,人称炎狱司。神州五大炼兵师之一。自十年前退出中原进入炎狱后,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仿佛一夜之间从世间消失般。但中原却是开始流传着炎狱魔兵的传说。尤其是那柄曾让中原各门派谈之色变,不寒而栗的魔兵——逆鳞。而这柄饱尝了崆洞雨崆真人和须弥寺圆玄高僧鲜血的魔兵却也是如那天荒刀一样突然消失,不见踪迹。即使这样,中原还是私下纷纷传着关于逆鳞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