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了。「为什麽?」
「物以类聚呀,我们都是不结婚的人。」她搅动著杯里的冰块道:「我不想结婚,那太麻烦了,责任、无尽的责任,麻烦啊。」
看了看表,她「呀」了声。
他也注意到了。「我溜上来太久了,有机会再聊。」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她站起来。「毕竟,我们不想结婚不是对方的错,说再见的风度总还是必要的。」
他笑了笑。「如果可以,真想请你去看电影,但是我待会儿得送对方回家。」
智美一点也不介意。「我无所谓,记得吗,我有不少舞伴。祝你相亲愉快。」
「谢谢,你也是。」
他们一前一後走下楼,各自回到久候他们多时的地方。
拉开椅子坐下。
童妈妈低声道:「你补妆怎麽补这麽久?」
智美笑笑不答。听见後方桌一个声音问:「电话打完了?」
庞博佳微微笑说:「是啊,很重要的一通电话。」
2
童智美告诉庞博佳的话并非出於虚构。
的确,她身边不乏男友,但没有一个愿意结婚‐‐也没有一个人适合。
他们全都乐得当黄金单身汉,没有一个人胆敢步入婚姻的牢笼。而且他们比她幸运太多。
起码没有人在他们耳边耳提面命地要他们早日结婚。
上回在丽榭的相亲宣告失败,智美高高兴兴地到日本出差了两个礼拜,原以为自己可以暂时清静一阵子,没想到她才一回来,就感受到比以往多更多的逼婚压力。
彷佛永远也相不完的相亲大会像马拉松一样地展开。
她家的亲戚实在太多了,自告奋勇当介绍人的更是不计其数。
智美被逼得一下班就赶紧逃进一家健身俱乐部里,不敢直接回她那层位於台北东区的高级公寓。
俱乐部采会员制,非会员不能进入。
这家俱乐部堪称是她的避难圣地。
在游泳池里游了两圈後,她趴在池畔向朋友抱怨。
苏安桐是智美的记者朋友,两人是在一场知名化妆品的产品发表会上认识的,当时活动由智美策画,安桐是受邀采访的记者。
智美被家人逼婚的事,她早有耳闻。
智美为人一向乐观开朗,安桐还是头一次看她这样愁眉苦脸。
「真有那麽惨呀?」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童家人真把智美逼到这种地步?
智美点点头,她苦笑道:「我现在可算是尝到有家归不得的滋味了。我怕我一回家,我妈就坐在公寓里等著逮我。」
「结婚真有那麽可怕吗?」安桐不解地问。她才刚满二十五岁,虽是个走在流行尖端的现代女性,却仍对爱情和结婚有著憧憬,她恋家,不能了解为什麽智美如此抗拒步入婚姻。
智美看著她,摇摇头。「不是可怕。」她说:「婚姻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所带来的不便与不自由。你想想,我有那麽多理想还未完成,如果我结婚了,我必须要顾虑家庭、丈夫,甚至是孩子,我会被家庭绑住,永远失去我的自由,直到某一天那个家庭终於不再需要我可能是孩子长大了,或是先生挂了‐‐可那时我也老得走不动了,我怎麽再去实现我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