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师爷将银票从十两叠加到一百两,江展羿即刻拍案而起,义不容辞地说:“我云过山庄不收了她,简直对不起天下英雄!”
于是明甲三岁的暮春,细雨连江,花开陌上,江展羿与唐绯重逢。
彼时,江展羿整装待发,而唐门阿绯,已然摸到了青衫宫外得七里桥。
每年四月二十七,青衫宫都有品茶会。说是品茶,亦是南武林每年一次的盛会之一。其实,南武林各门派,都会赶赴明苍山。
明苍山间,抹翠点红,春气深而静。
得到青衫宫,隐隐可闻茶香。敬亭绿雪,凤凰水仙,君山银针,说不出的风雅。
不过,唐绯不为这风雅。她是个俗人,观不来茶,品不出滋味。这厢起来,为的是一个人——青衫宫少宫主,苏简。
苏简少年成名,一手风华剑,能掩日月光华。
此一时,青衫宫外,宾客云集。
唐绯晃荡到宫门,被俩小徒拦住。说是前来品茶会,需出示门派信物。而唐阿绯早已被逐出唐门,何来信物?
她挠了挠头,却从袖囊里摸出一块木牌子。俩小徒一看,脸色顿时煞白。登时哈腰弯身,恭请唐姑娘。
庭院里,人来人往,茶香远逸。唐阿绯心中费解,一边闲逛,一边又将木牌子摸出来。
这块木牌,是她的叔父给她的。叔父的原话是:“有了这块牌,五湖四海,任尔践踏。”
当时,唐绯讲这话当成耳旁风,吹过就散。有了今儿个的经历,方知此乃宝贝一枚。
唐绯细细一琢磨,就得意起来。往木牌上套了个绳儿,挂在脖上,大肆摇摆着走。走了一阵儿,发现周遭有人怯怯私语,又觉太过张扬。把木牌塞入衣内,拍拍胸脯,仍是很高兴。
话分两头。
且说守门小徒看过木牌,心中惊疑不定,便去悠闲阁通报主子。
悠闲阁内,有一人踞席而坐。脸上覆了半张铁面具,遮住眉眼。端看其形态,是温祥如玉,谦谦公子。
他正取冬日存下的雪水,烹好一壶“月色清”。
听了小徒来报,覆面公子声音淡淡:“果真,她手里有杏花令?”
小徒道:“回禀少宫主,正是因这令牌,小的拦无可拦,才让她入了青衫宫。”
覆面公子轻笑一声。
小徒又解释:“小的知道品茶会是来者不拒,可看那姑娘的样貌,像是与少宫主指腹为婚的……”
此话出,覆面公子不由一顿。他略侧过头,语气稍带讶异:“唐绯?”
这也难怪。上个月,有人来向少宫主苏简提亲。苏简推说,要等到二十五岁以后,才作婚嫁打算。想来小徒将此话记了,所以见到唐绯,才忙不迭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