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敏也是挺敏锐一人,见季秋一路上都没什么表情,用胳膊肘撞了撞她:&ldo;难得出来玩儿还绷着个脸。&rdo;
季秋笑笑:&ldo;没有。&rdo;
她摩挲着包包,看着窗外晴朗的天气,哪怕这儿刚下过一场厚雪,积雪把许多东西覆盖住了,但阳光洒下来,许多东西都无法躲藏。
三点,季秋准时出现在酒店大堂,秦琢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默契得往外走,许助已经给他准备了车,秦琢有驾照,坐了驾驶座。
小樽的生活步调很慢,北海道的人和风景都很随意且温和,虽然靠着运河,但路上来往的人并不多。这儿以前也是北海道经济的繁华地,还被称作过&ldo;北方的华尔街&rdo;,但这同时也是许多浪漫故事的发源地,因此整座城市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新旧与艺术交织,有一种复古的罗曼蒂克的氛围。
他们去拜访的这位邹老名叫邹岐山,是年轻时候为了爱人远离故土,漂泊到这里的手艺人,在小樽已经生活了五十多年,当年秦琢季秋和他相识的契机是当时他们在寻找风水云涧的装饰琉璃灯,他们一起走在大街小巷中,最后在一家质朴的店铺里认识了邹老,也看上了他制作的丁香小盏。
丁香花代表初恋,邹老的妻子早逝,但他用许多形式留住了她,丁香小盏是以镂空丁香花制作的落地灯,把手是波浪状,这儿的艺术灵感来源大多与海有关,其中最为精妙的就是从镂空的花纹往里看,用琉璃制作的丁香花瓣随意洒落在灯盏里,通过发光,映出来的形状每一盏都独一无二。
当时秦琢和季秋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准了这盏灯,后来和邹老谈了好几次,但一开始因为订单量太大邹老拒绝了好几次,但季秋也不气馁,每天傍晚都准时出现在店里看邹老制灯,一老一少聊了小一周,最后把邹老给谈下了。
风水云涧的温泉边每隔十几米就会摆放一盏丁香小盏,其中还有同样出自邹老之手的别的琉璃灯,是风水云涧独有的招牌特色之一。
这些年邹老负责后续的维护也一直和风水云涧保持着友好的往来,但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快两年没问候了,知道邹老是不在乎虚礼的人,所以秦琢和季秋选了当地有名的一盒伴手礼就上了门。
邹老住在一条长街的中间,有一个偌大的庭院,悉心栽种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旁边还有一幢房子和这里相连,那里是邹老的工作间,也是邹老的私人书房。
进门前,季秋看着那栋房子的方向有些走神,秦琢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解。
季秋回过神来跟上,门没关,两人进门后季秋喊了一声&ldo;邹老&rdo;。
茶室那头传来回应,秦琢和季秋拖了鞋袜踩在木地板上,这儿的保暖设施做的很完善,毕竟邹老年纪也大了,在这方面秦琢当初也帮了忙。厚袜子踩在地上没有声响,两人走到茶室,就见邹老坐在茶桌前已经烹好了茶,手法讲究,但姿势有点随意,他在异国多年并未被这里同化,一直保持着入乡随俗但有着自己节奏的生活方式。
&ldo;来了?快坐下暖暖。&rdo;
邹老是个和善的老人,精瘦,看起来有些顽固,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老人,无妻无子让他看起来比别的老人要独,但那双眼淬了风霜就是对某一件事的执着。
他一看就是个很长情的人。
屋里还烧了柴火,老旧的欧式壁炉运作了几十年却没有想象中脏乱,角落里还有一把摇椅,上面搭着厚毛毯,还有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季秋让秦琢先坐,然后自己去厨房把伴手礼直接分在碟子上,抹茶香味混着红豆的甜糯一下子盈满鼻腔。
邹老给他们倒了两杯茶,他平时都喝苦茶,但今天两个年轻人来了他就沏了大吉普,还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喝了。
就这样一叙旧就聊了两个小时。
秦琢接了个电话,走到靠近庭院的长廊去接。
这时候邹老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转回来对季秋说:&ldo;你们吵架了?&rdo;
季秋笑着说没有。
邹老隔空点了点她,笑骂:&ldo;撅个尾巴我都知道你们怎么回事。&rdo;
刚才就有聊到季秋去技术部的事,但那会儿邹老没问,如今倒提起来了:&ldo;让你去技术部也是好事,有的东西凑到跟前看就容易被光糊了眼,隔远了一些才能看的真切。&rdo;
季秋低头喝茶。
邹老叹息一声:&ldo;我当初就跟你说感情的事情最怕用力过度,那些书笺还在隔壁,你要拿回去吗?&rdo;
季秋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琢就短暂聊完电话进来了。
季秋于是闭上了嘴,把话题扯开。
邹老意味深长得看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ldo;刚在说什么?&rdo;
秦琢坐下,瞥了一眼季秋。
季秋被茶稍微烫到舌头,缩了下肩膀,很细微,但秦琢看了后把伴手礼推到季秋跟前,季秋连忙塞了一口,用凉凉的糕点缓缓。
邹老回他:&ldo;在说北海道这场大雪,估计还得下几天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这儿也是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rdo;
季秋闻言神色淡了下去,秦琢没有察觉,回想了一下,印象最深的是当时他找到用琉璃制成的兰花花瓣红酒杯,捎了一整套回去,后来作为那一年夏佳楠的生日礼物,以他和季秋的名义一起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