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侍女悄悄走进徐素秋,声音极低的说道:“徐嬷嬷,我们几个在后院里收拾库房,看到一间库房里装满了荷灯,足有上百个,还都是写过字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您看那些东西……”
正想要问怎么办,冷不防身前的门猛的被人一把拉开,流光瞪着小侍女问道:“荷灯在哪里?”
“王爷?”徐素秋诧异的看着流光,自从蔷薇死后,流光己经鲜少表露出这样明确又强烈的情感。
流光根本不理徐素秋,只瞪着小丫头说道:“荷灯在哪里?带我去!”
小丫头噤若寒蝉,偷眼瞄向徐素秋,看到徐素秋点头示意,一躬身说道:“在后院,请王爷随我来。”
说着话,侧身在前边引路,流光大踏步的跟上,眸中罕见的迸出一点神采。
荷灯,他记得那些荷灯,在临湘的时候,他半哄半骗的让蔷薇在荷灯上写了愿望,蔷薇却无论如何也不告诉他写了些什么。他一气之下,命令暗卫将所有的河灯都捞上来,运到靖王府。
他本来是想自己找出蔷薇所写的那个荷灯,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那些荷灯放的又偏僻,一来二去,竟然忘记了。
现在荷灯仍在,放荷灯的人,却早己消逝无踪……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仍然要找到那个荷灯,他要看一看,看一看蔷薇究竟在荷灯上写了些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愿望,他都会帮她完成,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事实上,如果不是君落羽多管闲事,也许,他早就该死了。
走到后院那间库房的时候,厉玄也己经闻讯赶到。
流光望了他一眼,淡声说道:“在外面等着!”
厉玄与跟在流光身后的徐素秋对视一眼,眸中俱是有几分欣喜。这样的话语与气势,几乎己有数月不曾见到。
解铃还需系铃人,让流光生无可恋的人是蔷薇,能让流光振作起来的人,即使死了,也依然是蔷薇。
只是不知道蔷薇的荷灯上写了些什么,只希望那个愿望难一些,再难一些,不要让流光轻轻松松就完成,而是能够激发他活下去的意愿,让他不断的为之奋斗,然后在这些奋斗的日子里,让时间慢慢磨平他心底刻骨的疼痛。
进入那间满是呛人灰尘的库房,流光随手关上了门。
上百个荷灯形制大同小异,因为长久被人忽视,己经落满了灰尘。
流光伸手轻轻抚上一盏荷灯,忽然想起临湘那一夜,他与蔷薇并肩牵手,逛遍市井街巷,没有责任,没有家世,不想仇恨,就只是世间普普通通的男和女,相爱,相知……
在昏暗的库房中站立良久,一直到夜色笼罩,然后月光又打破这一片沉寂的漆黑,流光才终于伸手拿起第一个荷灯,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的辨别着上面的字。
荷灯的数量极多,几乎什么样的愿望都有。
最多的是求姻缘: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昐君回眸一望……
其次求平安:望郎君早日归来……
家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再次求前程,求子嗣,不一而足,总算荷灯是风雅的事情,没有人俗不可耐的求财求禄。
流光一个一个的看下去,发现人很贪婪,可真正落于纸笔,有迹可寻的愿望,却往往卑微的令人不可思议。
每看过一个,就随手扔在地上,他心里有种很笃定的直觉,那不是蔷薇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