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了?看着好小,”张奇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可斗争之后作罢,她笑出一排漂亮的白牙,说,“点个喝的吧,我买单。”
男孩不会暧昧逾距,可也不腼腆内敛,他说起话还是低沉中带着青涩的少年音;他在张奇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我十八岁。”他说。
冯世佳讶异地捂嘴,半天才惊叹出一句:“好可爱,像十五岁!”
男孩黑色眼瞳,在一张冷白皮肤的脸上却不刻板,他太清透稚嫩了,举止中却完全像个大人。
柔软的金色头发扫过腮边,男孩说:“我偷偷跑出来玩的,爸妈今天很晚才回。”
张奇为男孩亲点的一杯苏打水买单,也给了他微信号,冯世佳看着男孩清瘦挺拔的背影,忽然感叹:“还是沈晨阳最帅。”
“他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更不会跟别人搭讪的,木头一个。”
张奇仰起头将酒吞下,轻笑着,评价沈晨阳。
冯世佳立即摆了摆手,她的头发单扎起马尾,露出一张小脸上的全部表情,高声说:“这种最帅了好嘛,能让禁欲系疯狂,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他看起来内向吧,说不定内心戏很多,我真的好想认识他啊,男一号。”
“闭嘴吧,”张奇立即反驳道,“你妈妈签的那些一线小鲜肉,哪个不比他强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冯世佳正歪着头,薄嘴唇弯了起来,她一字一句,说:“那些可不止入你我的眼,谁知道爬过谁的床啊?纯的又太纯了,我喜欢看着干净的,不喜欢一笑都让我觉得脏兮兮的,不喜欢穷的,不喜欢被老男人老女人睡过的。”
“要求还挺多……”
“所以如果他分手了,和我的见面是不是可以安排上了?”
“你滚开,别烦我。”
张奇在酒精的刺激中更无措,可仍旧把杯子里的喝干了,她不去看冯世佳,似乎觉得这样就可以逃避不想迎接的质问。
冯世佳火上浇油,又来了句:“我下次还跟你飞啊,去看他。”
张奇正慢悠悠吞完最后一口酒,她握着杯子的指头泛白,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
冯世佳,忍不住了,忽然就用很响的声音,说:“我爱上他了,没错我就是爱上他了,我是不是很贱,我是不是该去死啊……冯世佳我劝你,认清楚你自己,他不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
“停,”张奇话音刚落,冯世佳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在一秒钟的冷漠之后,脸上挂起了了然的笑容,说,“不逼你一下,你要跟我装到明年了……憋着好受吗?我小冯就是你的垃圾桶,你说说会死啊。”
张奇逐渐睁大的眼睛,在僵持的几秒钟里逐渐泛红,接着,她闭上了眼,身体开始抖了,她不说什么,忽然就跳下吧椅,将脸埋在了冯世佳的肩膀上。
她拥抱着冯世佳,像是在濒死时抓住了浮木,咬住嘴唇再说了一句:“我该去死了。”
“你别动我,别人还以为咱俩要干嘛……算了,我跟你说,这种事儿,早断吧,除非真的想插足了,我倒不介意,毕竟这是你的自由。”
张奇真的哭了,大颗的眼泪落在冯世佳肩膀上,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情绪羸弱的张奇转身从裤袋里摸出了手机,她打开了微信,一边哭着,一边将列表里的沈晨阳删除了。
夜里在门外遇到了那个金色头发的可爱男孩,他靠着墙在吸烟,身边的滑板和人保持着同样的角度;他没看见张奇,只是低下头皱着眉毛看手机,看样子吸烟是个新手,几秒钟,忽然被呛到轻咳起来,于是把没燃多少的烟攥在指尖上了。
一周里,刘小白都在刻意疏远着张念,他愿意维持友谊,可总不愿意成为张念恋爱的绊脚石;午餐时间里,刘小白跟着原本独来独往的柳宁宁,听他讲逻辑题和悬疑片。
这一回没人来接的张念,正端坐在位置上转着笔杆发呆,教室逐渐空旷下来了,视线中增添了夏季黄昏独有的滤镜;张念睡着了,在一周的忙碌之后轻松下来,他看不起梦里模糊不清的画面,只知道眼前有穿着校服的刘小白,在叫他。
忽然醒了,天像是发乌了几个度,但仍旧没黑,张念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桌前的、穿着校服短袖的女孩;她面色有些不安,几秒之后从喉咙里挤出音节:“我以为你不舒服的,吓死我了。”
张念闭上了发酸的眼睛,他再次回想,却一瞬间搞不清楚滕溪为什么在这里,他原本是在等刘小白一起走的。
教室中就剩下滕溪和张念两个人了,甚至连走廊里也没有了明显的声音,张念站了起来,拎着收好的书包,他跟在滕溪身后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忆,实在无法判断了,就给刘小白发了消息。
问他:“你回没回家啊?”
刘小白那边没有及时回他,张念到校门口的时候仍旧坚持不懈地回望,企图寻找刘小白的踪迹,他忽然被滕溪攥住了手腕,女孩说:“我从来没请你吃过东西,是不是应该赏个脸呢?”
“不用那么客气。”
“其实我挺紧张的,”滕溪看着张念的眼睛,说,“我担心做不好,我不是个聪明人,可能有时候会冒犯,反正你提醒我的话,我会改的。”
张念抿着嘴唇,他忽然就有些不解了,他对滕溪摇了摇头,说:“不要试图做个完美的人,你会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