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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哇，你的手真巧。平时在家里也会做针线活吗?&rdo;

奏子认为，那是对自己的称赞。&ldo;嗯，是啊。&rdo;虽然当初回答得很轻松，但其实心里已经小鹿乱撞。奏子不禁想起当时脸红的感觉。出租车来到t字路口后，驶入国道。

&ldo;如果你困了，可以先睡一下。&rdo;

&ldo;没关系。&rdo;

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井原老师一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现了自己的失言。老师这种笨拙的关心，反而令奏子深感歉意。

和老师聊几句吧，让老师稍微放松一下。

奏子努力寻找着话题。

&ldo;上次在校园被抓到的那个大学生……&rdo;奏子只想到那种话题，&ldo;他为什么要裸奔?&rdo;

&ldo;听说他有病史。&rdo;

&ldo;病史?&rdo;

&ldo;好像之前曾经看过精神科。他一个人从外地来东京，在都市生活后，始终交不到朋友，很寂寞、很想哭，所以才会做那种事吧?应该只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rdo;

&ldo;在精神科会接受怎样的治疗?&rdo;

&ldo;首先医生会倾听病人说的话，请他们回忆孩提时代的往事和成长过程，分析他们的内心。&rdo;

&ldo;如果小时候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就会出问题吗?&rdo;

&ldo;这种事……也有可能发生。&rdo;

井原老师开始含糊其辞，似乎已经察觉到，话题正朝向危险的方向发展。然而奏子仍然希望老师回答她的问题。

&ldo;如果家人车祸身亡，小孩子长大以后，就会出问题吗?&rdo;

&ldo;没这种事。你还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rdo;

那个大学生在傍晚时分出现在小学的校园，加入跨栏赛跑，追过所有田径队的女孩子。奏子试着理解他的心情。当他最先抵达终点时，希望同学为他鼓掌，然而祥子他们却感到很害怕，步步后退。老师从校园另一端跑过来，把大学生压倒在地。

原本是一则笑话，如今奏子却不这么认为。健康的人无法理解心灵生病的人，而把他压倒在地，根本是一则悲伤的故事。

&ldo;当人出问题时，自己知道吗?&rdo;

&ldo;秋叶，不要聊这个话题了。&rdo;

&ldo;如果我在不知不觉中变成那样，自己却不知道，老师，你会告诉我吗?&rdo;

&ldo;秋叶，你不会变成像那个大学生那样。&rdo;

&ldo;我会努力不给大家添麻烦。&rdo;

一定要乖乖写功课，一定要乖乖吃完营养午餐，即使肚子有点痛，也不要去保健室。因为这样会让大家担心。无论即将面对任何事，一定要维持现在的样子。

奏子严阵以待。她咬紧牙关，为心灵穿上盔甲，准备迎接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会将自己压倒的悲剧。

前面就是收费站。出租车即将驶上高速公路。

&ldo;接下来沿着这条路就可以开到了。&rdo;

司机池田先生说。他打开驾驶座旁的窗户，从收费站领了收费卡，以不同于之前的加速度在高速公路上飞速前进。他改变了车道，驶入最右侧的超车车道，不断加快速度。

道路和道路的接合部分以有规律的节奏产生了振动。窗外是稀疏的家户灯光和没有月亮的漆黑天空，隔着窗户看不太到星星。

奏子将视线移向前方，看着像发了疯似不断跳动的红光。那是出租车的收费表。收费表以之前不曾出现的速度快速跳动着数字。这是她第一次搭出租车上高速公路。二八六〇圆。二九二〇圆。二九八〇圆。三〇四〇圆……

六十圆的连加计算一直持续。照这种情况，到达东京的医院时，到底会有多少钱?奏子不禁想象着。三万圆?四万圆?应该要这么多吧。

井原老师应该会先代垫这笔钱吧?然而，现在是因为自己家里的私事才会坐出租车，还是要把钱还给老师。奏子很明事理地想道。

爸爸的钱包里有多少钱?想到这里，从钱包里拿出满是血迹的纸钞画面闪过脑海，神经发出了惨叫。

奏子用力闭上眼睛，赶走刚才的画面。

三二二〇圆。三二八〇圆。三三四〇圆……

她也将目光从红光的加法上移开，只能凝视着车窗外的黑暗。大货车从隔着栏杆的对向车道呼啸而过，车身上装满了红色和黄色的灯饰，是一幅朝日从富士山升起的画。当家里的浴室坏了，全家人去附近的澡堂洗澡时，好像也看过类似的画。

两个年幼的弟弟想和奏子、妈妈一起去泡女汤，爸爸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泡男汤。&ldo;不可以跑。&rdo;妈妈在洗澡区斥责着正在玩躲猫猫的友贵和直贵。

两个弟弟才把脚尖放进浴池，就大叫着：&ldo;好烫。&rdo;缩了回去。&ldo;只要咬咬牙泡进来，就不会觉得烫了。&rdo;奏子想把他们拉进来。&ldo;那我们叫一、二、三，就一起进去。&rdo;友贵和直贵一起数着数，跳进了浴池。&ldo;你们看，是不是不烫?&rdo;两个弟弟忍着烫，小脸胀得通红，对奏子投以微笑。&ldo;姐姐，我们来玩数到一百。&rdo;友贵数&ldo;一&rdo;，直贵数&ldo;二&rdo;，奏子数&ldo;三&rdo;，这是他们姐弟一起洗澡时的规矩。这时，从隔壁的男汤传来爸爸数&ldo;四&rdo;的声音，奏子和两个弟弟都乐不可支，正在洗澡区卸妆的妈妈数&ldo;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