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出宗门,怎知还有其他宗门骄子,舍不得同辈虚名,又怎知还有茫茫天月,即便是真的无人可以颠覆了,不去拼搏一番,怎知就真的没有更加强大的存在?
难道希望渺茫就不去冲击,唯有十成把握才敢去争去夺?世上哪有绝对之事,无惧无畏,唯向前耳!”
他毫不停顿的说着,心中所想也越来越畅快,到了最后,更是将头高高扬起,双目之中的光芒也似乎更加的明亮了一些,白皙英俊的脸上,透着一丝年轻的朝气。
“无惧无畏,唯向前耳?”老者的眼神忽然有些凝重,似乎又有着什么思绪被其抓住,悠悠的呢喃道:“难道,是我真的畏惧了么,还是我真的无法放开太多?”
陆乘风没有听清老者的低语,对着那无边的蓝色竹海,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双拳紧紧的握了握,神情居然变得有些倨傲起来。
“对,唯向前耳!”
他似乎突然之间有所领悟一般,之前还一直在心头萦绕不绝的种种顾虑,此刻居然被自己刚刚那一句话无形说服而去,霎那间无比的开怀起来,忍不住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茶水,猛的一口灌下,朗声说道。
“我堂堂大好男儿,如此畏首畏尾作甚,大丈夫立于世间,不过就是为了活出一个‘人’字而已,活得好,自当撑起一片天,活得不好,那至少也需得践踏一方土才能够不枉此生,刀山火海、血雨腥风,不过一死耳,有何惧哉!”
到了此时,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此刻乃是在回答老者所问,自言自语一般。
什么截灵之体,什么奇妙幻境!还有那所谓的魔气魔种,还有那珈蓝塔,还有丹炉之秘密,还有云嫣然体内玄黄明玉之困境,不过都是修仙大道之上的一个个阶梯而已,既然遇到,便只管跨过!
无惧无畏,唯向前耳!
这一刻,他心中微弱的心结,终于是无声打开!
从得到那奇妙的丹炉开始,他几乎一路奇遇,修为增长,可谓快速到了极点!但获得各种神妙机缘的同时,他的心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磨难,一路杀伐,几乎从无停止,虽然修为增长迅速,但每每都带着压抑之感,似乎无论他走到哪一处,都有着各种杀局等待!
他之心境,从始至终都未有彻底释放过,一个个困局一个个隐秘接踵而来、前仆后继,似乎总也无法断绝,这一切,与其最初的辛苦经历大相径庭。其实他心中一直有着顾虑,若是无法将这些心境困惑解除,终有一日,会成为其更进一步的心魔!
但是此刻居然在无意之中,他便是自行想通悟透,心中可谓是清明一片,再无任何隔阂,心怀畅快之下,几乎就想要仰天长啸一声!
“咦?”
老者见到后者此时状态,先是一番惊奇,随后便是哑然起来:“想不到,你倒是运气好,原本是我问你问题,却让你自己领悟心境,得了一番机缘。罢了罢了,你既然有了此悟,也许消化一番,不过你胡言乱语一番,倒是让我有了一些心得,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也算让我满意!”
他一语落下,身子忽然一颤,便是已经离开了躺椅,抬步向外走去,更是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一般。
他慢慢的走出茶楼,有些瘦弱的身体穿入了雨幕之中,但那雨水,却是自动在其身体之外蜿蜒流开,仿佛有着某种力量将这雨水驱离一般。
“前辈……”
陆乘风从失神之中清醒而来,立刻便是看见自己身前的竹制茶几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碧绿色的玉简。他看着老者慢慢消失的背影,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前辈,您方才说,也许天月之外,有着那种神奇的术法?那前辈言中之意,是前辈也没有走出过这天月么!”
他手中握着那玉简,目光望向了远处。
老者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但在这模糊之间,却是突然有着一股极其磅礴而又似乎是被刻意压制凝聚的威压释放开来,甚至隔着老远,陆乘风一身的衣衫都被轻轻的鼓荡而起,无尽的灵气汹涌波动,仿佛无声的大浪。
“这,居然是传说之中的元婴老祖么?我刚在居然在跟一个元婴期老祖说话!”
他默默的看着远方,心中震撼无比,双目更是呆滞!
远远的,一句更加虚无缥缈的话传入了陆乘风的耳朵。
“天月之外?出不去,出不去啊!”
“天月出不去?天月怎会出不去?”
听着耳中的传音,陆乘风心头疑惑更加的厚重起来,丝毫也无法理解,老者此言何意,叹了一口气之后,扔下了一块灵石,手中握着那玉简,踏入了即将消散的雨幕之中,向着不远处的竹海掠去!
茶楼之中,柜台之后,那趴在桌面上打着瞌睡的掌柜忽然抬起了头,看着离去的两人,摇头叹道:“唉,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四方城。
距离德丰楼不远处的一座客栈门口,一道黑影如风一般从门前一闪而过,视其面前的结界如无物,而其进入客栈之后,轻车熟路的拐入了一处院落之中,手中的令牌在那小院的门口轻轻一晃,院落的大门立刻打开,一名黑衣的修士将其接引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