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想出来,刘为民还给提了个醒:“你最恨的鬼。”
一个身影浮现在我脑海中,我脱口而出道:“是尤勿!妈的,干。死这个王八蛋。”
尤勿顿时懵圈了,嗫嚅着说:“我又咋招惹你了?”
我说不是你,是那天装成你,将文静带走的男鬼。
我冲过去想问那男鬼,把我表妹带到哪里去了,顺便揍他一顿,刘为民暴喝道:“尤勿拦住他。”随后又对我安抚说:“你不能靠近那口棺材,不要冲动,找到了,我就不会再让他溜走。”
刘为民发了话,我只好作罢,在地上翻找一阵,最后抱着那罐加了料的童子尿问道:“我用这个浇村长,能不能打到村长身体里的鬼?”
刘为民笑道:“可以,但没有这个必要,当你看到一只悠闲吃草的兔子时,老虎也在不远处了,王震,你现在去通知副村长,让他安抚全村的人,今天夜里务必不能靠近祠堂,尤勿,你去祠堂里搬张椅子出来。”
抬头看了看漫卷在夜空中,好似一只只白色蝴蝶来回飞舞的纸钱,将祠堂包裹在一片诡异又让人感到死亡的气息之中,偏偏又还没有一点声音,静的让人害怕,我就问刘为民,这时候出去不会有事吧?黑灯瞎火的,老族公还不知道在哪藏着呢。
刘为民让我放心,他说如今的村子里,都是他的人!
我犹犹豫豫的出了门,心里还琢磨着,刘为民啥时候叫来一票人,可走出十几米后,连个鬼影子也看不到,而身周的环境渐渐恢复正常,树叶瑟瑟抖动,微风风轻轻吹拂,全然不是祠堂周边,好似被封闭了的真空感觉。
心说刘为民真牛逼,连天气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次祠堂,顿时,有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吓的我魂不附体。
摩肩接踵的鬼影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祠堂四周,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男女老少都有,肩披或者脖子里挂着的,是一张白色布条,好像藏族人民给他们带上了哈达,这些白绫上都写着血红色的大字。
离着远,天色黑,我看不清是什么字,但应该是下午刘为民让村民拿回家烧掉的白绫,明明写着水书,可落在我眼里,确实一个个汉字。
我不敢凑过去看,这些肯定不是人的鬼影子都做着同一个动作,好像古装电视剧里,美女抛绣球招亲时的场景,他们满脸疯狂,挥舞着双臂,每次有纸钱被吹下来时,离着近的就分离挑起,狗抢骨头似的抢那一张纸钱,攥到手后,又像个守财奴似的藏在口袋里。
这就是刘为民叫来的人,我刚刚就是从他们中间穿过,却毫无察觉?!
我赶紧挪开视线,一路向招待所跑去,敲开三嫂的门,让她给副村长打电话,三嫂打个哈欠,看看墙上的表,冲我抱怨道:“这三更半夜的肯定没人出门,现在让副村长去挨家挨户的警告一番,反而有人耐不住好奇,跑出来看热闹了,你信不信?”
好像是这个道理,老族公还没抓住,村里人哪敢半夜出门呢?
应该是刘为民多心了。
我便给尤勿打电话,想问问包围祠堂那些鬼影子的事情,最好能让刘为民来接我,否则我真不敢回去。
打了好几次,尤勿才接起来,很不满意的说道:“你干嘛呀?我两只手抓着弓箭威慑村长呢,没时间和你多说!”
我略一愣神,就让他把电话给刘为民,尤勿却说:“你刚出去,老爷子就跟上了,等你把真正的黄劲柏引出来。”
一听这话我差点气炸了,什么时候刘为民不坑我,他才真是个好同志了。
我要打给刘为民时,便看到招待所对面的树下,刘为民正鬼鬼祟祟的冲我招我,我一溜烟跑过去,还没抱怨,刘为民就苦兮兮的说:“王震小友,你什么时候能原封不动的照我说的去做?要打电话,还用劳烦你跑一趟么?”
我说你要我当诱饵就直说呗,这年头能打电话的事,谁还亲自跑腿呀。
刘为民拍着额头感叹:“嘴上没毛,办事果然不牢,走吧,我带你去老族公家门口绕一圈,然后我跳进去假装办事,你再一个人返回祠堂,路上千万不要东张西望,我会在后面保护你的!”
刘为民的意思是,我们把男鬼抓住了,黄劲柏肯定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如果他舍不得逃离官赐村,就只能抓住我,用人质交换刘为民手里的鬼质,所以刘为民才让我独自出来,引蛇出洞。
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给那男鬼上大刑,逼问出黄劲柏之后,直捣黄龙。
刘为民皱皱眉头,有些古怪的说:“因为我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抓住他,这件事应该哪里出了差错,照我原本的计划,今天夜里,官赐村十里地的范围内,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会在祠堂出现,纳兰元清应该也会来,可事实上,该来的一个也没来。”
我问他纳兰元清是谁,刘为民说是老族公的名字,以前他溜进官赐村,还和老族公喝过酒,是个很豁达的老人,可惜死后被黄劲柏害的不得安生。
又想起一件事,我就问他,围着祠堂那些鬼的白绫,是不是村民烧掉的那些。
刘为民点点头,说道:“唔,说了会教你些东西,现在就给你说说吧,一屋之中,茅厕最阴,脏东西大多藏在这里,而厨房最阳,因为灶台升起火就好像炼火地狱一般,鬼不敢靠近,而一家子的人丁是否兴旺也要看香火,古时候人们点蜡烛,火是烛火,现在是灶台火,冰锅冷灶的人家肯定香火不盛。”
因为这个特点,祖先便是从灶台火里感受子嗣的近况,刘为民让村民烧掉的白绫,其实就是一封信,叫各家的祖先来祠堂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