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荣见不得女人哭,罗娟儿一掉泪,他也不知道该说啥了,瞪了一会儿眼睛,拍了拍媳妇肩膀,“行哩,先睡吧。”
不过罗娟儿的话,还真说到他心里去了,确实,他娘亲偏心老三没啥,但他的两个娃儿,做父亲的谁不心疼,他也想好吃的好喝的给供着呀。
……
隔日早上,家里开始打糍粑了,吃过了简单的早饭,王金秀就带着两个媳妇儿蒸糯米,不过,待会子打糍粑是体力活,女人干不下来,得家里的男人上。
“咦,有荣啊,你上哪儿去?”王金秀正从灶房出来,就看见周有荣拿着一柄柴刀准备出门去。
“去砍几根竹子回来编箩筐。”周有荣答。
王金秀抹着手从灶房走到院里,“糯米马上出锅了,你下午晌再去,先把糯米捶好了。”
周有荣没吭声,想了想准备听话的将柴刀放下。
一瞅他的表情,罗娟儿就猜到了。
“咳咳。”罗娟儿咳嗽了两声。
周有荣步子一顿,低着头有些左右为难。
“咋地了?你俩打哑谜呢?”王金秀莫名其妙的。
“娘,我想给大猫做身新衣裳,这不过年了嘛,我编几个筐子上街面上卖了换钱去,好扯布。”周有荣终于把心里想的事儿说出口,大有豁出去的气势。
在周家,大家一起下地种田,养鸡养猪,钱一处挣,饭一块吃,都是一起的。但王金秀也允许他们私底下自己挖点中药材,做点小手艺活换钱,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前提是先紧着家里的活儿。
周有荣今天的表现明显有些奇怪,王金秀看着老大两口子,没有生气没有骂人,而是挥了挥手,“行,你去吧。”
“诶,那我先去。”周有荣走了,罗娟儿得意的挑了挑眉。
慧香看见了,总觉得家里要有事儿发生。
……
昨儿上午累狠了,周老三睡到日上三竿了才从床上坐起来。王金秀进屋里来叫他,“三儿,快起来吧,把粥喝了,待会儿和你爹你二哥一块打糍粑。”
听见“打糍粑”这三个字周老三就头大,他活动着酸痛的脖颈跟他娘求饶,“娘,今天我帮着打下手行不?我胳膊酸的抬不起来了,今天干不了活,你非得叫我做的话,我这胳膊就要废了。”
王金秀推开门走到床边,打量着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周家进门一个大院子,正屋和堂屋连在一块在正中,又宽又亮堂,是王金秀两口子住。
左边两间屋子,每屋分为外间和里间,老大和老二住,右边是灶房和周老三的屋子,因为周老三常年不在家里住,他的屋子是最烂的,也没啥家具,就空荡荡的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还有个大木箱子,将来要成亲,这家具钱得花不少。
王金秀一边盘算,一边拉着凳子坐在周老三的床前。
“娘,你是不是有啥要说的?”周老三见这架势,不由得认真起来。
王金秀还真有话说,“三儿,明儿我就上吉家说事儿去了,你这亲事,娘一定给你定下来。”
周老三想到吉祥,眼睛里立刻带了点笑意,连声说好。
王金秀越瞧越觉得老三太单纯太傻了,老大都开始有私心了,这娃还只会傻乐,到底是没成家的人。幸好这些年她攒下了一笔银子,给老三打家具娶媳妇置办彩礼,都能体体面面的。可是俗话说,孩大不由娘,儿子们各自有了小家,渐渐的,都会有私心。
分家这个事,王金秀早就盘算过,不过,还是等吉祥进门以后,再说开吧。
“三儿,快起来吧,这糍粑你爹和你二哥打也行,不过,你这身子骨是该多练一练了,这样下去可不成,成了家,你就是小家的当家人,没厚实的膀子撑不起家。”王金秀说道。
周老三垂下头,有些气闷,说得是,吉祥嫁过来,就得让人家过上好日子,他现在这样是没用了些。
这周老三沮丧的很,暂时没想好自己能干啥,吉祥却有很多主意。
十一月十七日,王金秀和刘大妈一起去吉祥家商量聘礼的事儿,正赶上镇上酒楼的人来取说好的酱汁,一共两斤,付了二百文钱,还说好用下次再找吉祥订做。
“哟,吉祥你可真厉害。”刘大妈惊讶的合不拢嘴,“二百文钱抵四十个烧饼哩。”
吉祥有些害羞,低下头笑了笑答,“没啥厉害的,原来是自己家里做着吃的。”
王金秀抿了抿嘴,也笑呵呵的,拉着吉祥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一顿夸赞,说她心灵手巧,模样又体面,面对未来的婆母,吉祥更加羞涩了。
聘礼的事情大人们商量,吉万成找了个理由,把吉祥支出去买东西了,不过,没忘记叫吉瑞跟着一块儿去。
吉瑞今年八岁,生得虎头虎脑,揪了几根茅草在手里舞着耍,边舞边说,“姐,你就是厉害,刚才别人夸你,你有啥不敢认的?”
“别人夸归夸,做人要谦虚,懂不,不然显得憨。”吉祥把弟弟搂过来,一边和他说道理一边给弟弟整理衣领子,“瑞哥儿,你领子磨破了,今晚我帮你缝一缝。”
吉祥和吉瑞感情特别好,吉瑞也很黏糊他姐,小男孩突然有些伤感起来,“姐,我听乔生说姑娘嫁人以后,就很少回娘家了,你以后可要常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