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望向马小山,似是望向一个死人,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他的眼睛依然明亮,眼中透出的杀机,似是要将马小山刺穿一般。
马小山受了这一按,索性跌坐在了地上,大脑中“嗡嗡”的响个不停,龙飞也不急着出招,待得半晌,马小山才又晃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
等马小山站好了,龙飞第六剑刺出,还是笔直向前,还是直取心口,龙飞似是只会这一招一般,可是就这一招就要马小山毫无办法,龙飞就像是在等着马小山办法用尽,等着马小山自己放弃挨上这一剑。
马小山当然不会放弃,见这一剑刺来,马小山忽然直直的向后躺倒,待得这一剑刺至时,马小山已经整个躺在了地上,龙飞长剑下压变刺为削,马小山也是急了,一个兔儿蹬使将出来,长剑划过马小山肚腹间,在他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口,可是血口并不深入,因为马小山的兔儿蹬已踢中了龙飞的胸口。
剑是兵器之君子,使剑之人大多自持身份,除了注重剑招的实用,还要讲究剑招的好看。又因为剑身薄窄,用剑之人多以刺为主,以削为辅,绝不用剑硬劈硬砍,偏偏又充满了逍遥灵动之感。
而这兔儿蹬却截然相反,原本是街头混混打架招式,甚至算不得武功,因这一招出完再无变招,也因这招要先倒地摔个灰头土脸狼狈得要命。
可也正因为这兔儿蹬习武之人鲜有使用,竟超出了龙飞的算计,这一蹬之下龙飞蹬蹬蹬的接连后退了五步才停下来,白色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对丑陋的泥脚印,而马小山已接着这兔儿蹬的一下站了起来。
马小山不敢停顿,豹足一点欺上龙飞身来,龙飞见状长剑自上而下削来,马小山躲避不急,肩头挨了一剑,右拳却已抵至龙飞的胸口,寸劲劲力吞吐,却不料那龙飞身形疾退,这一拳竟如中败絮,发不出力来。
随着龙飞一退,马小山肩上的长剑又是一带,那伤口登时又深了几分,几欲看见骨头,鲜血从伤口处汩汩的冒出来,顺着马小山的手臂,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马小山是条硬汉,硬汉自有硬汉的办法!
但见马小山不顾肩头的伤口,又是揉身冲了上去,龙飞见状又是一剑削了下来,他眼见着又能削到马小山的肩头,然后急急退去让马小山无功而返,可是马小山是活的,活人怎么能在一个情况下吃两次亏,但见马小山蒲团般的大手忽然伸出,竟是一把抓住了那长剑,随后拽着那长剑一带。
龙飞的手是握在剑上的,一个剑客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丢了自己的剑,因为生死相搏间丢了剑就等于丢了性命,所以剑客握剑总是握得很紧,马小山一带之下,龙飞整个人竟被带得向马小山撞去。
马小山咧嘴一笑,右拳毫不犹豫的砸向龙飞的肚腹间,龙飞噗的一口鲜血喷洒在马小山的脸上,整个人被砸得连连后退。
龙飞稳住身形,然后又是一剑刺向马小山,因为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他竟然进入了马小山的节奏。
武功招式是有节奏的,生死相搏比的也是这节奏,何时抢攻,何时防守每个人都各有章法,这个道理龙飞自然是懂得。
获得节奏的人便在这生死相搏间获得了主动,而被带入节奏的人只能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这个道理龙飞也懂得。
所以龙飞不再等马小山抢攻,长剑一抖,又向马小山肚腹刺来。
马小山不动了。
马小山此刻就似一个泥人般一动不动,长剑刺入了他的肚腹,剧痛从肚腹间传递上来,马小山却又是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迈得如此惨烈,长剑穿透马小山的肚腹,自后腰刺了出来,直没至柄,他的鲜血喷洒在龙飞的白衣服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马小山已与龙飞只有半步之遥,然后马小山的两只手就如同大铁钳般钳住了龙飞的脖子。
龙飞未料到马小山会有这壮士断腕之举,此时要躲确是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似是要断了,想要抽出剑来,却又没有足够的施展空间,他只有狠狠地搅动长剑,似是想切断马小山的肠肚。
可是马小山的双手仍牢牢的钳在他的脖子上,他本是一个谦谦君子,脖子自然也是修长柔嫩的,此刻那脖子就似被握在壮汉手中的少女般岌岌可危。
龙飞忽然松开了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会这样被马小山掐死,所以他的双手赶忙来扳马小山的双手,他觉得胸中闷的慌,力气在慢慢的流失,一双眼睛已经凸了出来,舌头忍不住的向外吐。
可是马小山的手又如何是他扳得开的,那钳子般的大手如同铸铁打造的镣铐,龙飞双腿乱蹬却无法摆脱。慢慢的他的挣扎越来越轻微,但觉下身一热,一股黄汤淌了出来,他的眼睛已经凸得不能再凸,他的舌头也长长的伸了出来,龙飞终于是死了,死得很狼狈,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