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说着,还夸张的叹了口气,月娘就与裴三娘相视一笑。
月娘知李大娘心中对李大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也不敢把这话接下去,只让着裴三娘吃梅子:“。。。。。。你来尝尝,现在梅子的时节也快过了,再过些日子,就吃不到了,我最近胃口越来越不好,大磊给我弄这些东西来吃吃,倒好了许多,你最近可还有害喜么?”
月娘是在李郎中把完脉的几日后,开始出现害喜的,当时还吓了林大磊一跳,他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赶到李郎中家中,一路上完全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就把李郎中揪到了自己家里。
李郎中还以为月娘出了什么事,不过是脸色因为害喜的缘故有些苍白,他只开了几副安胎的汤药,就摇摇头离去了。
留下一脸尴尬的林大磊,但只要月娘没事就好,他就在村子和镇上各处,寻来一些酸酸甜甜的小东西,月娘吃着也喜欢,于是也能吃下一些饭食,李郎中再来察看时,直夸林大磊办事周到体贴,月娘和腹中的孩儿一并被照料的十分好。于是听说了此事的陈时就腆着脸来向林大磊取经,便出现了李大娘口中所说的那样一副光景来。
裴三娘如今为人妻为人母,脸上的媚色褪去了几分,俨然一副和善的妇人形象了,看她这样子,在婆家过的应该也是不错的。素日里有陈时无微不至的照应着,陈母因为她怀了陈家的子嗣,即便心中一百个不满,也只能咽回肚子里,不能说一个不是。
“我的时日比你久,像你这样的时候,几乎是吃了就吐,根本就无法进食,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裴三娘也不客气,梅子酸酸甜甜的,最是开胃,她吃了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两人俱不再提之前的事情,裴三娘是经历许多事后,早已看淡了那些执着,对眼下极为珍惜;而月娘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裴三娘从此向好,那之前的一些小小的错处,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况且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也许是当了母亲的人,就会变得更加的宽容。
送去来来回回嘈杂的人群,有之前就交好的,譬如李大娘;也有新交的,自从林大磊救了萧晟,再加上给村子里贡献了一个石碾子,大家就纷纷前来交好,月娘做了母亲,有许多人的祝福,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等到晚上,也没有见如娘过来,月娘觉得不应该啊,按照如娘的性子,她应该是第一个才对啊,而且王婶是下午来过了的,周杏莲也露了面。
林大磊不肯月娘走的远了,就连王婶家那般近的,都不让她去串门,只拿了李郎中的话当圣旨,说什么三个月前一定要小心,万不敢让她出现任何的差错,于是月娘现在如坐针垫,也不敢亲自去找如娘,可是使唤林大磊去,又于理不合,她心中有些担心。
林大磊看在眼里,不敢过去惹了月娘的眼,她现在身怀有孕,脾气也比之前大了一些,他可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却还是被月娘拿眼瞥到了,她立刻朝他奔过去,林大磊把她磕着,只好现身快走几步接住她,月娘就依偎在林大磊怀里撒着娇:“三石,你就让我去看看如娘吧,她今天都没来找我,我都有半个月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受了王婶的欺负了。。。。。。”
林大磊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环住她,身子有些僵硬,他最近都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怕抱紧了,勒着月娘和孩子,抱松了,又怕月娘身子重摔了。。。。。。
其实才两个多月,身子还没有多大的感觉,林大磊不过是紧张过度了,更别提让她出去找如娘了,万一跟着烦心,这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斟酌着小心道:“今日有些晚了,你这样巴巴的跑去找她,让王婶如何作想,等你走了难为她,你这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月娘听着有道理,王婶又的确是干得出这种事儿的人,只好先把此事放下,乖乖的由林大磊服侍着吃了饭,喝了安胎药,月娘就躺在床上休养了,这半个月来一直这样,实在是闷得慌,她也知道林大磊的紧张,不想让他为自己提心吊胆,于是也就一直很听话。
林大磊躺到床上,月娘习惯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一手搂住他的腰身,软软的撒着娇:“三石,明日里我要去看她,你不要太担心我了,不过几步远罢了,很快就会回来,李郎中也说我的胎像很好,这都是你的功劳。”
月娘极力的讨好他,但是林大磊却还是紧皱着眉头,见月娘一直坚持,也只好应了,好歹也快三个月了,应该没事的吧。
第二日,月娘又使劲夸了林大磊几句,方才出了门,但林大磊依旧不放心,只说把她送过去,亲眼看着方才放心。
月娘明白,林大磊从小身边只有爷爷,对亲情十分看重,也就由着他了,也只道,就让他担心这一次,以后都乖乖的听他的话。
一进院子,月娘就瞧见穿着一身梅红的周杏莲正在一旁站在,朝来福指手画脚,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谁让放在这的,真是碍事,这大热天的我看着就不舒服,娘就更不舒服了,还有那个,也给我挪一边去,这可都是石头做的,万一以后有了小孩子,磕着碰着的,谁来负责啊?啊?”
最后一个啊完,她就看见了立在门外的月娘,当下滞了一滞,立马又换上甜甜的笑容,迎了过来:“姐姐怎么在门外站着?怎么也不喊我一声,这样热的天,你又是双身子的人,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之前看着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现在看来,却只剩下了伶俐。月娘客气的笑了笑,走了进来,问道:“王婶不在家?”
虽是问话,月娘心中却是肯定的了,不然岂会让周氏在此指手画脚的,即便是王婶宠爱的儿子,也绝不会如此纵容,自然得什么都是她最大才行。
周氏笑眯眯地,一双大眼却在上下打量着月娘:“姐姐真厉害,一下子就猜着了,婆婆有事出门了,家里就没有点样子了。”
话里话外透着戾气,月娘微微皱了下眉,又很快释然,找到了如娘,自然都清楚了。
“既然这样,如娘可在家?”
周氏神色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嫂子啊,真是不巧呢,她今日。。。。。。”
话还未说完,周氏就刷地一下子拉开了帘子,满脸寒气,冷冷的瞧了周氏一眼,对月娘道:“月娘,不用理她,你进来便是。”
她们妯娌虽都是住在一个院子的,毕竟屋子不同,月娘就朝满脸尬尴的周氏笑了笑,跟着如娘进了屋。
听刚才的口气,周氏像是不想月娘见到如娘,她看了看如娘的脸色,有些许的憔悴,身形也消瘦了一些,不由的担忧道:“你怎么了?这样给你的妯娌脸色看,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你心胸狭隘,你婆婆也要因此寻你的不是,你这又是为的哪般?”
如娘却流下了眼泪,气愤道:“我管他们如何想我,你以为这些日子我为什么不去看你,你怀了身子,我比谁都高兴,婆婆拿我说事,看我不顺眼也就罢了,她周杏莲凭什么每日对着我指桑骂槐的,自从她来了这个家里,先讨好了公公婆婆,表面上处处让着我,以我为先,背地里却给我使绊子,如今,连来顺都不怎么搭理我了。难不成,还要我给她好脸色,去讨好她不成?”
月娘听完,着实小小的惊了一下,眼角瞥见帘子外的人影一闪而过,张嘴欲提醒如娘,但又想何必如此窝囊,既然别人做的了那些事情,如娘又如何说不得。还在陆府时,家里只有自己和姐姐两人,自己从小受人冷落,姐姐却是被捧大的,自己于她也造不成任何的伤害,故而之间并没有什么阴暗里较量的事情,但是那些丫鬟婆子之间的下几个套子,倒是常事。
但是她从未亲身体验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给如娘出主意,却又想起如娘刚才的话来:“你说,来顺如今也和你生分了?”
如娘抹了抹眼泪,抽噎道:“他倒还好,就是那次我说了几句娘的不是,被周杏莲听去了,添油加醋的说给了相公听,我怎么解释都不行,偏生我还有些心虚。。。。。。”
月娘就叹了口气,安慰她:“跟你说过,无论如何不要在这个家里说你婆婆的不是,至于周杏莲,我记得她成亲那日,不是和你挺热乎的吗,如何就变成了这副嘴脸?”
一提到周杏莲,如娘就气的打颤,她恨声道:“什么单纯乖巧的媳妇儿,全是装出来的,我见她年纪比我小,就处处对她格外照顾,谁知才过了几日,她便摸清了这个家的底细,只顾着讨婆婆的好,婆婆骂我时,在旁边做出劝说的模样,要不是那晚我肚子难受去茅房,还听不到这个小人在婆婆耳边叨念我的坏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