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萝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发呆,面前摆着几张旧的发黄的书信。
那是当年段郎写给她的情书,只是物是人非,信还是当初的信,但夸下海誓山盟的那个人,却再没有音讯来过了。
“啊!男人都是骗子!都是畜生!想要我的时候甜言蜜语,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回到家见了黄脸婆就翻脸不认人!那些做人妻子的全是些勾别人情人的狐狸精!”
李青萝一怒之下将梳妆台推翻,乒乒乓乓一阵乱砸。
等她好不容易发泄完后,却又感觉到一阵阵孤寂从骨髓里传来,她大怒之后转为大悲,捂住脸双肩颤抖个不停。
她当初为了养育腹中孩儿,勉为其难嫁给了姑苏大户。
又毒死丈夫,夺到了好大基业。
原本这十多年来挥金如雨,又不时杀人泄愤,以为能过得开心起来。
但随着年龄渐大,她这些年每夜里空虚寂寞,手足潮热,对段正淳的思念只增不减。
令到她情绪愈发暴躁,杀人也杀得更加频繁,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法减轻她体内不断向外蒸腾的热气。
“呜呜呜……段郎、段郎……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埋在我的床下……”
李青萝大声啼哭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庄中下人都会自觉离开,免得撞破尴尬,被夫人杀了作花肥。
但偏偏是这个时候,屋外却有少年抑扬顿挫的吟诗声传到李青萝耳中。
“美人卷珠帘。”
李青萝止住眼泪,满眼愤怒之色,她山庄中向来不准男人入内,是谁?
哪个不要命的敢进来?
“深坐蹙蛾眉。”
她见门外人影闪动,便起身拔出墙上挂着的佩剑,推门而出,却不见有人。
“但见泪痕湿。”这声音忽然又从李青萝身后传来。
李青萝连忙转身,却腰肢一紧,被人从后揽住了腰,那持剑的手腕也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不知心恨谁?”
一股热气从耳畔喷入李青萝耳孔。
她乃是久旷的妇人,平日里男人别说碰,便是多看她两眼都要被她挖去双眼。
此时却被人抱住,那人还在她耳边说话。
李青萝只觉得骨髓中生出一阵挠人的酸痒,双腿登时软的几乎站立不住。
她羞怒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快松手!”
那人呵呵一笑:“有幸拥夫人这般天仙似的美人在怀,哪怕是多抱一息,也是十世修来的造化。”
已经多少年没人对她说过这般甜如蜜的轻薄之语了?
李青萝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少女时期一般。
她虽未看清身后之人的样貌,但他抱人的手法温柔体贴,声音又极是好听,她明知不该,也不由心中一荡,便连说话腔调也软了几分。
“你放手,你再这样纠缠不清,我叫人了。”
那人一叹,道:“看来我前世修的福分还浅了些,未能抱住夫人一生一世。”
说着,便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