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兄凑热闹过来聊了几句,他与阿珑说话,子歉面色并无异样。周瓒为了让祁善彻底死心,早把青溪的事也一股脑地告诉了她。子歉今后要是娶了阿珑,是要叫隆兄一声&ldo;舅舅&rdo;的。隆兄虽不会给青溪名分,但这关系依然尴尬。回去的路上,祁善问周瓒:&ldo;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上几个女人吗?或者说心里爱一个人,身边却是另一个。&rdo;周瓒被她认真的态度吓了一跳,浑身不自在地说:&ldo;我哪知道!&rdo;祁善不放过他,&ldo;你不是男人吗?还是一个数不清自己有几个前女友的男人。&rdo;&ldo;谁说我数不清!&rdo;周瓒面对这个问题从不大意,急赤白脸地为自己辩护,&ldo;我那些经历都是阶段性的,每一任都好聚好散。你不要污蔑我。&rdo;他的爱是&ldo;相见时欢,后会无期&rdo;。祁善笑道:&ldo;慌什么,我不是针对你,找你聊聊罢了。&rdo;周瓒想起今天所见,有些会意,心定之下也有了条理,斟字酌句地说:&ldo;心动是有可能的。人的感情像河一样,长年累月流淌,中途有分岔不奇怪,但总有一条主河道是不变的。到最后所有分岔、支流不是蒸发断流,就是并入主河道里。&rdo;&ldo;跑了半辈子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支流的人岂不是很可怜?&rdo;祁善想,就连独自流淌的主河道也不值得沾沾自喜。他们把车停在家附近的广场,在河堤旁慢悠悠地走。周瓒身高腿长,受不了这种夕阳红的步调,倒退着走才与祁善保持一致。他笑嘻嘻地说:&ldo;江河入海,你怕什么?!&rdo;祁善听了,站定没有出声。周瓒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她在这里就够了,静静的。他躁动、蜿蜒,贪看沿途风景,却总是朝她奔流而去。&ldo;难怪你那些前女友分手后也不肯说你坏话。&rdo;祁善抿嘴笑。他披着赏心悦目的新鲜皮囊,内里却像修炼了千百年的精怪。狐狸精有雄性恐怕就是如此。他费心思哄着你、骗着你,用那样的笑,那样的眼,就算明知他要吸血喝髓,又有几个人能拒绝?&ldo;我们要约法三章,不翻旧账。以前你也没搭理我啊。&rdo;周瓒摘干净自己,又来打压她,&ldo;说到心里有一个人,现实中找另一个。你找周子歉难道不是这样?我计较过你吗?&rdo;祁善无言以对,陷入惭愧自省中,&ldo;也是,我有什么资格说你。&rdo;她垂着眉,好一阵过后忽然警觉,自己又在他谜之逻辑中着了道。&ldo;不对!我……&rdo;&ldo;你心里那个人当然是我!&rdo;周瓒永远不知道谦虚为何物,他说,&ldo;你吊着我好了,吊残吊废,到老了你还得侍候我。&rdo;周末的夜里,河堤观景廊行人如织,路灯下有一个断腿的乞丐跪着不住朝往来的人磕头。祁善习惯性地翻钱包,她身上并无零钱,只得作罢。周瓒往乞丐的破碗里投了一百块。祁善想拉住他已来不及,走过之后才低声埋怨道:&ldo;意思意思就行了。&rdo;&ldo;亏你叫祁善,我比你善良多了。&rdo;周瓒说。&ldo;我妈说他是骗子,两条腿走得飞快。&rdo;&ldo;不可能吧!&rdo;他拖长了声音,满脸不信……这表情太过逼真。祁善终于忍不住,抬眼道:&ldo;我妈还说,这些都是你告诉她的。&rdo;&ldo;有吗?我不记得了。&rdo;周瓒装傻到底。&ldo;猪脑子。&rdo;祁善骂道。周瓒精得像鬼,活到现在只有祁善这个死心眼骂过他&ldo;猪脑子&rdo;。她嘴角上扬,他也跟着乐。祁善路遇乞丐会给他们零钱,不图什么,求个心安。周瓒在她身边的话,每次给的比她还多。他这样做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因为祁善相信,哪怕他笃定对方是个骗子,在她面前也只装作不知。沈晓星常感叹祁善被他们养得不谙世事,懂再多的道理也只是个理想主义者。周瓒在祁善看来是彻头彻尾的功利分子。莫非理想果然需要现实来承载?他根本不信祁善那一套,却愿意守护她的准则。独守心众守口阿珑二十四岁生日,老秦一反从前在这方面的低调作风,为她风光大办了一场。子歉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出现,两人的婚期也正式敲定在三个月之后。当晚阿珑被鲜花、美酒、艳羡和道贺包围,她还拥有父母的疼爱、最好的年华和深爱着的人,像童话里的公主站在了七彩泡泡搭建的城堡中央。三天后,老秦在他主持的一场例会上被带走,接受组织调查。他的公开活动和工作动态就此停顿在这一天。与此同时,老秦的妻子和内弟隆洶也被悄无声息地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