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当时就有些明白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他画一样的新家,捏着多出来的一千块,满心迷茫,不知该往哪去。在街口,有人从后面追了出来。他长得和阿谦有几分相像,也许比阿谦更好看,笑起来眼里像有花儿盛开。他给了青溪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周子歉的联系方式,还有他自己的。他说如果青溪有需要,他说不定能帮上忙。最后青溪也没有给子歉打电话,那时她脆弱的自尊心反复向她提醒,如果他有心找她,根本不会这么多年杳无音信。青溪起初找了份发廊的工作,日日在城中村的小屋子里替人洗头。有一天她遇到了动手动脚的男顾客,老板却问她愿不愿意给客人做&ldo;保健&rdo;,每次给她五十块钱。她从工作了半年的小发廊里跑了出来,发现工资也忘了要。入夜,她在街口的小摊要了一碗牛ròu面,花了六块钱的面里只有三片薄薄的牛ròu。为了这个,青溪和面摊的老板娘大吵一架。她赢得了胜利,老板娘骂骂咧咧地给她加了两片ròu。青溪吃着吃着,尝到了泪水的咸味。她才二十岁不到,这城市每一个繁华的街口她都无心细看,同龄的女孩子正在缠着男朋友买咖啡,为看哪一场电影而苦恼,她却像一条流浪狗一样为了两片ròu差点和别人打了起来。青溪按照那个数字古怪的号码打通了周瓒的电话,那时他已回了加拿大。周瓒给了青溪两个选择,去他朋友的餐厅打工,或者去ktv里做小妹。青溪问哪一个工资更高,后来她选了后者,在周瓒的联系下去了隆兄的ktv,一待就是四年多。这四年里,她从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姑娘变成了伶俐的资深员工,依旧没有多少钱傍身,但她吃得起牛ròu面,也不再在街口茫然失措。周瓒回国后来找隆兄,还见过青溪几次,对她始终友善。青溪一度认为周瓒是从天而降的大好人,身上带着光环。青溪曾想,她若能傍上周瓒也不错。周瓒虽是风流二世祖,但起码少年英俊,靠着他的家底也不会活得太差。可惜他滑头得很,好几次她以为近在咫尺,可他偏不上钩。青溪渐渐死了那条心,他那样的人,即使得手了,她也只有被玩弄于股掌的份。她的这一刻的意义隆兄下山后把周瓒叫出来喝酒‐‐他喝的是酒,周瓒杯里装的永远是刚泡出来的各种热茶。隆兄认为周瓒这样的人不喝酒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他见过&ldo;一杯倒&rdo;,却没听说过大男人还能&ldo;一口晕&rdo;。但对于周瓒来说,喝不了就是喝不了,做不到的事他不硬扛,一如他不情愿的事鲜少虚与委蛇。&ldo;我怎么觉得你胖了?&rdo;周瓒一坐下来就怀疑地看了隆兄一眼,随即才发现所谓的&ldo;发胖&rdo;其实是他两颊发肿,细看还有手指的痕迹。隆兄虽然喝醉后常做让人想揍他的鲁莽事,但他好歹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别人大多知道他是谁的小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真正敢打他脸的人不多。周瓒故意&ldo;鉴赏&rdo;了一下他脸上的巴掌印,啧啧称奇:&ldo;谁打的,还挺对称。&rdo;